兽人们看祁漾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
大概是刚粉上一个唱跳俱佳的全能爱豆,结果转眼就发现他谈恋爱了……那种感觉。
但这些小插曲不妨碍他们继续去打黑河部落。
黑河部落离集市大概有五天的路程,大半程路高山部落的人都很是熟悉,这很正常,他们和黑河部落之间,本也就两三天路程距离。
他们到的时候是个傍晚,一路奔跑,多有疲惫,本打算到白草部落休息休息,第二天再动手。
但逐渐靠近时,有耳朵敏锐的兽人听到了一些异响。
有兽形是飞禽的兽人飞到高空查探,急急道:“那边打起来了。”
众人急忙赶去,白草部落的几个尤其焦急,朝着已经隐约能看到轮廓的部落奋力奔跑,速度太快,不少兽人竟没能跟上。
日暮时分,本该安静祥和的部落此刻一片混乱,祁漾跟着白草部落的人跑在最前面,入目便是兽人被撕碎的身体。
尖锐惨叫和血腥的画面一同刺入他脑海,勾出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属于原身的记忆。
那一天,所有人都高兴地唱歌跳舞。
但转眼间,便被撕碎成一片血红。
祁漾眉心刺痛,下意识去寻找雪的踪影,在大片暗沉的颜色里,那一头在奔跑中被狂风吹乱的白发十分显眼。
祁漾目光微凝,只停顿了一息,便发出一声狮吼,瞬间完成变人并扯上必要的遮羞布。
跳跃间,他越过白草部落那几人,一拳重重打在那像极了怪物的兽人脑袋上,霎时红的白的溅了他满身。
大多兽人更倾向于兽形作战,不可否认兽形锋利的爪牙很是有利,但祁漾当人当习惯了,更依赖于拳脚。
他将那一瞬间汲取来的浑浊能量压缩甩出,化成一个不稳定的能量炸弹,正中又一个满嘴是血的怪物。
其他兽人落后几步,便看到他被数个怪物和变成兽形的狼人围在中间,怒吼咆哮出声,便要去支援。
那些怪物和狼人一齐扑上去时,所有兽人目眦欲裂,恨不得长出八条腿来。
但下一秒,他们便看到被围攻的使者以脆弱的人形,闪转腾挪,灵活避开四面八方的攻击,拳脚并用,每一下都能痛击一个兽人,将其打得暂时无法动弹。
顾不上多感慨,除了柏,所有兽人蜂拥而上。
从集市来的这群“乌合之众”,单数量便远超黑河部落,更遑论他们基本上都是各自部落的打猎好手,即便面对这群已经变异的黑河部落兽人,打起来也不落下风。
太阳还没来得及消失,黑河部落的兽人便被尽数抓住,死的死,伤的伤,基本都被暴怒的兽人们打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白草部落去集市的兽人,领头的叫越,让族人去清点伤亡情况,又带着人来感谢祁漾他们,恳求他们能把黑河部落彻底消灭。
集市来的兽人们看到被抬出来的一具具破碎尸体,怒火达到了顶峰。
山愤怒地捶了捶胸口,对着祁漾道:“使者,长河部落山请战。”
所有兽人都跟着捶胸,仿若战鼓擂响,错乱又整齐地高呼,要求打过去。
祁漾看着那些受伤的白草部落兽人,目光沉痛,高举拳头:“打。”
他又交代雪和柏留下照顾伤员,留了十几人守着这边,而后在越的带路下,去往黑河部落所在。
但等到了地方时,他们却发现这里除了雌性和小兽人,并无其他活人。
黑河部落的袭击,是近乎倾巢而出的疯狂。
小兽人们遍地乱跑,雌性们被关在笼中。
这些小兽人都是黑河部落那些家伙的幼崽,即便他们再疯狂,也需要新鲜血脉让这罪恶的部落延续下去。
这些小兽人发现有陌生兽人来袭,一个个警惕无比,面孔有一瞬间竟不似是人。
山、泽等兽人将他们抓住,却一时不知如何处置,便把关雌性的笼子腾出来关他们。
而那些雌性,几乎没一个是完好的,有的已经奄奄一息,祁漾将能量输送入她们体内,也不过杯水车薪,最重要的是,她们看着已经心存死志。
天已经黑了下来。
祁漾看着这片被黑河部落蛮横霸占的地方,问越要不要把部落搬过来。
越犹豫了下,恭敬跪下,问道:“使者,不知您的部落可愿意收留我们?”
“你能代表你的族人吗?”
“我能说服我所有族人,包括族长。”
祁漾微微颔首:“如果你的族人能保证服从我部落族长的指挥,我便以高山部落长者的身份,代表部落欢迎你们。”
白草部落的兽人多非猛兽,但祁漾打算推进农耕时代,便需要人进行劳作,是否是猛兽,便不那么重要。
“感恩使者,感谢各位勇士对我部落的帮助。”
越和部分兽人去了白草部落,祁漾则带着剩下那部分留在黑河部落这边。
有些雌性伤势太重,不适合移动,白草部落那里也不像能住下那么多人的样子。
这些雌性身上到处都是野兽一般的撕咬施虐痕迹,触目惊心。
有的人手脚不正常地扭曲着,祁漾试着帮正骨,但那些已经凌乱地愈合的,除非重新打断,不然根本不可能复原。
而以她们的身体情况,也承受不起再次被打断骨头,余生可能也就这样了。
有两个兽人自觉将背着的背篓递给祁漾,里面是他们一路上采的各种草药。
祁漾一眼扫过去,盘算着怎么配药,让人去找一些柴火和可以当锅碗的东西。
当兽人们从一个个房子里拿出泛黄的头盖骨时,祁漾眉心狠狠跳动了两下。
那些看似是动物骨骼的东西,顿时也跟着阴森可怖起来,饶是祁漾,也分不出兽人兽形的骨头和普通野兽的骨头。
他捏了捏眉心,还是随便指了个比较大,看起来没什么损伤的兽类头骨,熬起了药来。
这期间他又挑着药,让人帮捣成药泥。
雌性们看着他们的动作,其中一人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喊叫,没人听清,但注意到了她。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雌性,状态貌似比其他雌性好一些。
她偏头对旁边的雌性比划了几下,后者咳了几声,啐出一口血沫,坐直身体,声音沙哑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山走过去,勉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我们是集市那过来的,听说黑河部落吃兽人,在兽神使者带领下,来帮你们。对了,那位就是兽神使者。”
说话的那个雌性目光微动,张嘴欲再说些什么,却猛烈地咳嗽起来,祁漾过来在她身上摁了几下,替她止住咳嗽。
他看向那个旁边那个有些老的雌性,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咳嗽的雌性抓住祁漾的手,急切道:“她不是坏人,她、她是夜的阿妈,夜咳咳……是黑河部落的首领,但她不是坏人,要不是她,白草部落……”
老雌性握了那个雌性手一下,后者顿时安静下来。
老雌性看着祁漾,突然无声跪下,又打了几个手势。
咳嗽的雌性咬了咬牙,问道:“使者,请问白草部落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死了,还有些受伤的,我们留了医师在那帮他们治疗。黑河部落去的那些已经全被抓起来了。他们是全部出动吗?”
这些雌性却将目光转向了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人。
老雌性握住咳嗽雌性的手,对着祁漾点了点头。
等外用的草药捣好,祁漾端过来给她们。
还是那个咳嗽的雌性,环顾四周,突然红着眼眶笑了起来,用畸形的手撑着地拜了一下,声音沙哑,仿佛泣血。
“相比起药,我们想请求使者,给我们武器。”
祁漾沉默着将药放在她面前,进了挂的骷髅头最多的屋子,寻找不到武器,便掰下了墙上装饰的羊角,和自己的匕首一起递给她们。
他把药配好,都给了她们,只有那么多,让她们自己分配。
兽人们在骨头环绕中,睁着眼睛到天明。
夜深时,外面隐隐有沉闷的呜咽声传来,血腥气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