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尘看着那沓名单,硬是愣了好一会。
谢夫人哪来的自信,觉得满京城贵女和贵子任她挑三拣四?
她委婉道:“娘,我对这些人不了解,光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如您有空约各家夫人过来喝喝茶,聊一聊,看她们是否有结亲意愿。”
谢夫人瞪她:“这得花多少时间和银子?”
“娘,反正您闲着也是闲着,多和各府走动也不是坏事,说不定能顺便给爹谋个空缺呢。”
这话倒是让谢夫人心中一动。
侯爷住在书院时,她还不怎么觉得,如今他回府长住,她才发觉,一个人住实在太自在了。
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也不用管对方几点起几点睡,夜里睡不着时想滚到东边滚到东边,想滚到西边滚到西边。
哪像如今,她稍微翻个身,他都嫌她吵。
若能再给他谋个需要外住的差事,倒是能还她自在。
便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娘明天就约人吃茶。”
宋轻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路上寻思,如果不是三公主时刻惦记着要她的命,其实留在永昌侯府也没什么不好。
每个人的脾性她都熟悉,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还能借助侯府门楣,震一震宵小之辈。
可惜……
她叹了口气。
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事。
谢祈光从明德堂回来后,心口一直憋着股闷气。
在杜氏那里吃瘪不算什么,可想送无央的东西没送成,让他感觉分外挫败。
分外对不起无央。
为平息郁气,他站到书桌前,写了整整一个时辰字。
搁下笔时,发现自己满头满脸蚊子包,方想起忘记点蚊香了。
榴院的蚊子似乎和外院也有所不同。
都是黑白花纹的,一咬准起包,还又痒又疼。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杜氏的蚊子都要狠辣一些。
他一边挠着蚊子包,一边为无央担忧,爱荷苑有荷塘,宋轻尘养的那头畜生又总是过去泡澡,那里的蚊子应该比榴院多得多吧?
无央岂不是连纳凉都纳不成?
他揣着这份心事,整宿都没睡好。
翌日去官署后,吩咐明洋:“到杂货铺买点蚊香,府里的蚊香药效不够强,你找强一点的,但一定不能危害身子。”
明洋应下。
等他下署,给了他两盒蚊香。
谢祈光回府后,揣着蚊香去爱荷苑。
“无央,你这院子蚊子多,我给你淘了两盒蚊香,比府里的应该好用一些。”
颜无央轻笑:“少夫人有给我蚊香,很好用,晚上点了,身边一只蚊子都没有。”
谢祈光笑容一滞。
“杜氏给你送了蚊香?”
颜无央颔首。
谢祈光拧眉:“她那蚊香该不会有问题吧,你拿来给我看看,我找人验验。”
颜无央脸色微冷:“世子,您无时无刻不在诋毁少夫人,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吗?”
谢祈光瞠目结舌。
无央她……她竟然因为杜氏指责他?
“你别被她骗了,她这人——”
“砰!”他话未说完,颜无央就把院门关上了。
谢祈光落了一鼻子灰。
他久久未动。
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樱桃。
樱桃向他问了个好,然后敲响院门:“颜姑娘,小厨房煮了酸梅汤,小姐让我给您送了一份过来。”
不多时,院门打开,颜无央亲自开门。
“替我谢谢你们小姐。”颜无央接过樱桃手中的托盘,“等会我让栀子把餐具送回去。”
樱桃道好。
颜无央看也没看谢祈光一眼,重新关上院门。
谢祈光恍然大悟。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氏故意无微不至地照顾无央,让无央把她视为好姐妹,处处维护她。
目的就是为了隔绝他和无央的往来!
等无央落入她的掌控,就算被她献给梁安翔,恐怕也会觉得她是有苦衷的!
她的用心何其歹毒!
不行,他决不能坐看无央沦落到任杜氏摆布那一天。
他一定要把她夺回来!
可他不如杜氏这淫妇温柔体贴多金,要怎么做才能让无央的心偏向他?
他苦思冥想,不得其法。
翌日上官署,听到两个小吏闲聊。
“你知道怎么才能最快得到一个姑娘的芳心吗?”
“不知。”
“带她去骑马,她不会骑,你可以手把手教她,在她坐骑发癫时一展英姿救下她,保管她从此一见到你就耳热心跳。”
他犹如醍醐灌顶。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不都是赢取美人芳心的经典桥段吗!
他竟然把这一点忘了。
无央是江南女子,想必没有骑过马,他可以教她!
还可以共骑一匹马兜风!
想到自己把无央拥在怀里,策马奔腾的场景,他就热血沸腾。
“明洋,帮我订一下马场,明天我要带无央去骑马。”
他召来明洋吩咐。
明洋:“世子,您要订几匹吗?马场订一匹马要五十两一天。”
谢祈光:“……”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骑马这么费钱!
他很想只订一匹,但想到无央刚开始肯定不愿意和他共乘,唯有咬牙:“订两匹,你把我这块玉佩拿去当了。”
明洋提醒:“世子,这是谢家祖传玉佩。”
谢祈光如何不知道,只是他能当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与其三番两次去当铺,不如干脆当个值钱点的,以便多花一些时日。
他咬牙:“活当,将来我会赎回来的。”
明洋领命行事。
回府后,谢祈光带着几分忐忑去找颜无央。
幸运的是,这次无央并未立刻拒绝,而是问他去哪个马场。
他赶紧道:“东郊奔驰马场。”
颜无央点头:“好,我去。”
下午杜氏和他提过,明日和谭家小姐约了去东郊骑马,不想麻烦他,准备带自己新聘的俩护卫去。
他有点不放心,正愁找不到理由过去。
谢祈光就送上门来。
谢祈光哪里知道背后还有这一层原因,他得了回复,欢天喜地让人准备骑服骑具。
翌日一早,用过早膳,两人就坐车去东郊奔驰马场。
让谢祈光略遗憾的是,无央照例雇了车行的车,不曾和他同坐一辆车。
到了马场,刚换好骑服,牵着预订的马匹走进草场,便见一道红色身影骑在一匹白马上,风驰电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