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顾禾青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确认自己和这位界主的关系，因此一直都刻意避开了称呼的问题。
祁玉礼看起来也并没有在意这个，稍微晃了晃身体，有些站不稳似的陡然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他双颊泛红，眼神带着些迷离，身体微微摇晃，带动身后银白的长发也跟着来回轻摆，好像真的是醉的狠了。
“蔷薇，他这是怎么了？”
顾禾青低头问自己肩头的蔷薇。
蔷薇蹭他脸颊的动作一顿，大略是没有想到会突然点了一下自己，随后才伸出藤蔓尖尖，开始在顾禾青的手上比划。
“你是说……他是吸收我的血液还没有消化完就忙着变回人形，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
蔷薇转个圈表示赞同。
得到结论，顾禾青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位界主，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处理好血腥的现场之后就留在了房间里的管家。
管家立刻会意，闪身上前用触手搀扶着祁玉礼坐在了椅子上。
又过了好一阵，祁玉礼一直都是这副喝懵了的状态，双颊飘着两朵红霞，身体微微摇晃，好像沉醉在什么里面，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银白的发尾在腰间来回扫，十分引人注意。
顾禾青又示意了一下管家，管家来到了床边，俯下身。
“你先去吧，留几个瓶子就好。”
顾禾青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了坐在床边椅子上，微微摇晃的界主。
管家闻言，躬着的身体一顿，看了一眼顾禾青想确认命令，在对上那双灰白的眸子之后又是一愣，反应过来什么，于是同样轻声的开口。
“您的身体……”
“没事。”
管家没有再质疑，身形闪烁间，将五六个水晶瓶放在了床头柜上，另外还放了一瓶药物。
这瓶药是宋洛之前留下的特效药，紧急情况下可以吃一颗。
顾禾青感受到他的细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颔首。
管家于是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只剩下顾禾青、蔷薇以及界主祁玉礼还留在房间里，沉默无言。
又等了几分钟，顾禾青发现他的双眼好像稍微有了些许焦距，试探似的轻声开口。
“祁玉礼？”
祁玉礼双眸的焦距逐渐对准了前方的墙壁，顿了好一阵之后，循声望了过来，呆愣愣的看着顾禾青。
这一番动作让别人做起来，定是傻乎乎的可爱，但放在这位常年身居高位的界主身上，却依旧充满了威势。
哪怕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一身凌乱的衣物也丝毫不减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令人畏惧的感觉，反倒是将他的身形显得愈发的修长。
银白的长发一缕缕散开在他的周身，不同寻常的发色让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味道。
面容上的两抹红，让他身上的儒雅感更增添了几分，好似江东美周郎。
眨了眨眼睛，又缓了好一阵，他双颊上的红晕稍微减少了些。
“嗯……先生。”
他的话尾拉长，带着些呆滞，分明还没完全缓过来。
“你还好吗？”
“我……嗯，还好，有点……有点晕，抱歉……我、我……”
“没关系，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不用着急，这事是我的错。”
“不、不……是、是我对不起先生，我……”
顾禾青：？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顾禾青认真的看了看祁玉礼，此时他双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眼神中还带着些恍惚，刚才那句话应该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他对不起自己？
“事情已经过去了。”
顾禾青一点点开始试探，说的话很平和，但在这种状态下，却很容易引导出对方的一点别的东西。
“先生……”
也不知道是祁玉礼本身话就不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若是别的人在这种状态下遭遇诱导，早就已经充满愧疚的开始说起从前的事情来了，他却只是面露悲伤和愧疚的唤了一句“先生”，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顾禾青也不好催促，只能将他的神情和所说的话默默记在了心中。
又过了几分钟，祁玉礼脸上的红晕逐渐消退，微微摇晃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他突然一个激灵，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上下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神躲闪着，伸手一点点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很抱歉，先生，我失礼了。”
顾禾青心中有些遗憾没能套出更多的话来，但也并没有特别在意，轻笑着微微颔首。
“在碰到我的血之后，你好像有些呆？是发生什么了吗？”
祁玉礼抬眼看了看顾禾青灰白的眸子，又再度垂眸。
“您的血液其中蕴含的能量太过庞大，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就变回了原型，原本以为变回人形之后，只是有些吃力，却没想到险些把身躯撑开，于是只能勉强维持住人形，没法及时回话。”
“现在好些了吗？”
“嗯，大部分的能量还没有消化，但已经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那就好。”
顾禾青微微颔首。
“您……您怎么会吐那么多血？您的身体……”
“咳咳……中了花毒之后就是这样了，甚至之前还要比现在更糟糕一些，还好有一位医师一直在帮我调理身体。”
“调理的药物是中药？”
“嗯。”
“中药那么苦，您竟然会真的全部都……”
祁玉礼说着，陡然顿住，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微微转过头，咬住唇，声音放轻下来。
“是我多嘴了。”
顾禾青总觉得他的态度不太对劲，此时就更加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违和感。
如果说他的态度是下属对上司，他的话语又总是带着莫名的亲近感。
如果说他的态度是朋友之间的交谈，一口一个“您”，礼仪方面也从来没有省略过。
如果说是二者相结合，也就是相处成了朋友的下属和上司，他的亲近感又微小而模糊，若不是顾禾青仔细，险些忽略了过去。
所以……
两个人从前是朋友，但是闹掰了？所以回归了原本的下属和上司的关系？
顾禾青猜测着。
那……管家对这位界主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