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这位莫名的很关心自己的界主继续深入这个话题,顾禾青赶忙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这段时间,你还有在办活动吗?凭证应该发出去不少了?”
祁玉礼一愣,没想到这位先生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这个事情,分明之前他对于这件事都是并不感兴趣的态度。
“是的先生,选拔游戏一直在进行当中,不过持有凭证并且打算参加游戏的诡异还没有达到预定数量,下一次的游戏,应该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开始。”
顾禾青轻轻颔首。
他原本确实并不关心这件事的,但在想找话题的情况下,便想到了当时闻香会开场的时候,那个主持的诡异所提到的第一名会拿到的“凭证”。
当时高兰对于自己的询问,做出的解释很模糊,大概只是说明了这是界主举办的一个给诡异发福利的活动,现在听祁玉礼这么说,果然这个活动的本质其实是选拔。
通过一场场的游戏来选出最终的胜利者给予最大的奖励,在不断优中选优提升诡异们的实力的同时,将这一界最强大的一批诡异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选拔游戏”这四个字,就已经将一切都说明了。
这么听着,顾禾青倒是冒出了几分好奇。
“下一次选拔游戏,我也去看看。”
“嗯,看起来,您这是静极思动,想出来走走了?”
“嗯。”
顾禾青有心想在后面跟一句“你还是那么了解我”用来进一步试探一下两人的关系,但在略微犹豫之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之后两个诡异又聊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在祁玉礼想通一切,顾禾青也不再过多用压迫来作为试探之后,两个诡异之间的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场,多半真的会以为两个诡异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但只有他们才知道,聊天虽然看上去和谐,却充满了一股疏离的味道。
顾禾青其实并不排斥这位和自己性格很相似的“故友”,但由于并没有原主的记忆,说话之间就不得不刻意避开关于从前的部分。
而这样的行为在祁玉礼的眼中就分明是还放不下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甚至于因此牵连到其他事情,对过去其他的事情也不打算多做提及。
他心中略微难过,但也很快缓了过来,明白这件事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于是逐渐也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点点膈应,开始和他像是刚认识不久的人一样相处。
双方互相调整,这才稍微熟悉了一些。
这样美好的聊天一直进行了很长时间,最终是以顾禾青某一次咳了很长时间,呕出大片的鲜血结束的。
祁玉礼有心想多说些话,将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再延续一段时间,但却也不想过多打扰顾禾青休息。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祁玉礼躬身行礼转身打算离开。
“你……”
顾禾青犹豫了一瞬,用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轻声开口。
祁玉礼一顿,转过身来看着顾禾青。
“您还有吩咐吗?”
“不必如此了,我们……是朋友。”
顾禾青没有说“我们还是朋友”,也没有说“我们不是上下级”,只是说“我们是朋友”。
这话少了几分生疏的意味,将从前发生的矛盾刻意淡化,也淡化了最容易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搞僵化的关系,只是强调了现在两人之间最主要的一重关系。
“嗯,我知道了……禾青。”
果然,果然如此。
禾青这个称呼,让顾禾青彻底确认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没有怀疑。
他们曾经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但在一件事情过后,两个人之间彻底分裂,甚至到了就连顾禾青失明了,祁玉礼都没有来探望的地步。
又或许当时并不是祁玉礼不想来探望,只是心神已经近乎崩溃的顾禾青,不允许这位昔日的好友过来。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管家对祁玉礼这位界主的态度会那么奇怪了。
并不是祁玉礼这位界主的地位太低。
或许以他界主的身份,他确实属于“自己”的下级,需要对自己保持足够的尊敬。
但以朋友的身份,他压根不需要对自己如此卑微。
管家直接将他当作工具人,对于两人见面的用词一直都是“拜见”“拜会”的原因,是祁玉礼作为朋友,对不起自己。
管家知道“自己”不待见这位从前的友人,因此哪怕此时的自己已经表现出了“看开了”的模样,也并没有对祁玉礼太过客气,而是将他当作需要赎罪的罪人来处理。
管家这是在悄悄的用言行替“自己”出气。
想通了这一切,顾禾青有些暖心,也有些好笑,但更多的还是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祁玉礼对自己那么愧疚,乃至于管家和“自己”做出了这般举动,他都丝毫不生气,甚至能直接对自己下跪的地步?
而他……和蔷薇又是什么关系?
顾禾青并不想简单的相信自己从花园里带出来的蔷薇,和这位本体是蔷薇的、从前是自己好友的界主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没法探清罢了。
顾禾青灰白的眼神空洞无神,嘴角轻轻勾起了一点微小的笑容。
这笑容浅淡的像是窗外飘过的雪花,看的见,却看不清也摸不到。
“玉礼。”
祁玉礼瞳孔闪烁了一阵,眼中甚至隐隐有泪花闪过,但最终还是全都被他忍下,只露出了更温和的笑意。
他知道此时的顾禾青“看不见”。
但他还是下意识将自己的狼狈模样深深埋在心底。
祁玉礼终于还是走了。
“先生。”
管家一闪身出现在了房间当中。
顾禾青半靠在床头,看着管家收拾那又缠绕上了丝丝缕缕金线的床铺,抬手摸了摸蹭过来的蔷薇藤蔓。
“我和玉礼之间……”
管家的动作顿了顿,在等顾禾青后面的话,但等了几秒也没有等到后续的话语,管家这才转身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先生。
“您有什么吩咐吗?”
顾禾青眼眸微垂。
“帮我传个信给玉礼,让他若是无事,就常来玩。”
管家抬眼看了看顾禾青,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明确的表情,深深躬身。
“是,先生。”
先生还是心软了。
也是,先生的友人本就不多,那件事毕竟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