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荒的确感觉望月很亲切,就如自己的兄弟一般,但还有一种感觉他没说出口,那就是“恐惧”,面对望月,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他感觉到,刚才若是稍有不从,他必死无疑。
甚至他还感觉到,哪怕一对一挑战望月,他都必败无疑,因为在他的灵魂深处,有着对望月深深的畏惧,和难以言说的臣服感。
面对望月,简直就像是孝顺儿子在面对老子,顶一句嘴都会有负罪感。
他根本无法对望月出手。
望月此时的心情,难说是喜是忧,多一个闻道境的高手加入阵营,原本是好事,但驭魂咒只是抹除了周千荒记忆,却未能锁住周千荒的意识,他无法确定未来周千荒会不会恢复记忆,到时候岂不是反而增加了一个敌人,倒不如杀之一了百了。所以就周千荒而言,望月不算是驭魂成功。
虽然动了杀念,但望月并没有立刻去做,三思而行,不被冲动占据灵魂,才是王者之道。
“师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魔霸就坐在望月旁边,享用着美食,他解脱石胎后,新的身体连五脏六腑都生了出来,是完美的化形成功。
“但你想没想过,师傅所说的,修行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每一步都是生死抉择,你若存了畏惧之心,便不可能成就大道。想这周千荒在你身边,就像一头远古魔兽在盯着你,你怎么能懈怠?怎么敢懈怠?这不是一件好事么!”
“说得好!”望月恍然大悟,他想在这片蛮荒大地争王,本就有数不清的对手,多一个周千荒不多,少一个周千荒也不少,何惧之有!他能击败周千荒一次,就能击败第二次,留一个对手在身边,时时磨砺自己,提醒自己,又怎能算坏事?若在自己阵营中都不敢留一个对手,何况日后孤身磨砺。
胆识胆识,有胆才有识!
想通了这一点,望月立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少年之优势便在于无畏,无畏者方是真少年,他野心膨胀,恨不得马上带领一众小弟到对面草原上冲杀一番。
不过望月还是控制着野心徐徐下降,无畏是好事,但真要以为天上地下谁都不是自己对手了,那就不是无畏,而是无知了。
幸好,望月不属于无知的那个。
望月深深知道,以他当下的修为,不过是井底之蛙,与真正的强者天差地别,这天地间哪怕真正的强者都不能随心所欲,还要偶尔隐忍,何况他这种蝼蚁一般的实力。
隐忍归隐忍,但隐忍不是目的,而是要做好准备,一朝雄起。
望月的目光看向哭泣鬼沙漠的另一边,那是一望无际的跑马草原,不计其数的食草兽正在阳光下悠闲地啃食着青草,那些都是妖狼的食物。现在是时候做些准备,去那里建立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如何到达对面,望月和小妖狼们探讨过多种方案,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绕道而行,因为哭泣鬼沙漠绝非善地,不知道埋下过多少妖兽的尸骨,这里白天高温酷热,夜间阴森寒冷,据说还有鬼怪出没。望月倒不在意什么鬼怪,但这一热一冷,对银月妖狼的体力的确是一大考验,因为他们不仅要穿过草原,还必然会和草原对面的妖狼狠狠打上一场,没有足够的体力是丝毫没有胜算的,而一旦失败,他们连退回来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不过望月最终否决了绕道,理由很简单,绕道看似合理,实际根本行不通,且不说路程遥远,变数无穷,就是月儿明那一关他们就过不了,月儿明是奉命防御,不是进攻,他绝无可能放任望月胡来。
如此一来,哭泣鬼沙漠是他们唯一的途径,望月最后狼爪一拍,“就走沙漠了”。
第二日,望月带领一众妖狼开始了穿越沙漠的演练,他们先是在白天尝试,第一天只行进了五十里便退回来,第二天则行进了六十里,第三天一鼓作气行进了八十里,不过退回来以后,绝大多数妖狼已是体力耗尽,无一战之力。
哪怕是望月自己,也是深感疲倦。
他们连续几日的折腾,早已被对面的青月狼群发现,他们毫不担心望月他们攻来,只在对面哈哈大笑,看来以前也不是没有新到的小妖狼想从沙漠穿越过去,但还没谁真正成功过。
白天不行,那就改到晚上。
晚上确实好一些,银月狼的皮毛不畏严寒,沙漠的夜晚温度虽低,但比之寒季还是差得很远,所以望月第一天尝试,就走了七十里,这远不是他们的极限,但望月不能冒险,因为沙漠之中是往返之程,七十里返回就要奔行一百四十里,万一有妖狼无法坚持,停留在沙漠中无疑就是取死之道。
连续几日以后,望月测试出未入启灵境的妖狼绝无可能在哭泣鬼沙漠往返二百里,也就是说,不到一百里它们就要返回。
望月感觉到,沙漠中他们最大的敌人并不只是严寒和松软的沙子,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吞食着他们的精气神,使他们比在外界疲倦得更快,更彻底,一头凡狼在演练中未能撑过九十九里极限,归途中一头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一般来说,就算是极度疲倦,也不至于倒下就起不来了,而那头凡狼却连魂灯都熄灭了,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莫名诡异的力量,使得参与演练的妖狼们生出了恐惧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会发展壮大,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望月的队伍里。
但望月的意志不会因此转移,他下令所有的凡狼退出演练,启灵级以上的妖狼则继续日复一日奔跑在沙漠中,这不仅是对体力的考量,更是对意志的磨砺。
随着演练的深入,望月对哭泣鬼沙漠的了解与日俱增,他已经知道,超过百里以后,每增加十里压力都会成倍增加,当他们深入草原一百四十里再返回的时候,又有两头启灵初期的银月狼倒在归途中再也没有醒来,深入沙漠的演练,已真正成为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