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他对符并不陌生,神音咒术一门一向视万图符道为对头,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音门对符图一道研究颇深,但研究颇深的是咒祖、小牧童那样的高手,望月只能用略知一二来形容,比如这道破甲符,望月能画出个大概,但其威力如何怕是要用过才能知道了,绝不可能如青衣少女这般轻描淡写。
有求与人时,望月的态度向来足够虔诚,当下他便虚心求教,对他而言,只要少女肯教,拿些咒术来交换也无妨,少女却没有提任何要求,随即认真讲解,这番解读深入浅出,要胜过当年朵月和小牧童无数倍,望月不知道的是,这也许是因为他和青衣少女在一起时心情舒畅有关。
过了两柱香的功夫,望月就学会了如何制做这破甲符,这与他在无图峰时被小牧童训练出的扎实基本功关系密切,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望月深知这青衣少女年龄不大,但在符之一道上见解独特,可能还在小牧童之上。
毕竟小牧童是音门中人,不可能学入研究符道。
接着,一妖一人又探讨起如山符、溺水符、金身符等常用符录来,青衣少女毫不吝啬,倾囊相授,两人一说就是半天,中午有人给他们递过来烤肉,望月接过便啃,三、五下吃完,又接着跟青衣少女学习制符之道。
这一学,便又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望月亲切的称呼对方小师傅,少女则羞涩地拒绝,让他喊自己姐姐便好,更同样亲切地称他为弟弟。
第二日上午,望月意犹未尽之时,青衣少女忽然说:“弟弟,今日你我有缘,能共同探讨符术,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
“你要走。”望月猛然警醒,发觉短短一日,他竟已将少女视为知己,可实际上他根本不知对方来路,连对方的目的也毫不清楚,细思之下,望月冷汗淋淋,此女子实在太过恐怖,聊寥数语,便能将望月心灵玩弄于唇齿之间,让望月生出亲近难舍之情。
“小弟弟,你又多心了。我不会伤害你的,至少现在不会,未来我们必然会有交集,也许是朋友,也许是敌人,甚至还有可能是伴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少女笑道:“我姓东方,名玉儿,我身上的天图,使我必须不停游历四方,吸收不同属性的元力方能保住色身不衰,实为无可奈何。我看见你和我一样,都有困惑,有迷茫,银月狼一族只有七十年寿命,而要打破束缚,便要修得七窍玲珑心。而我观你心,有壮志雄心,有贪婪野心,有同袍义心,有高贵王心,有忘我恒心,有冰冷杀心,却唯独没有同理仁心,如果没有此心,你便止步于化形期,永远达不到寻根问路的寻根期,更不要说后面的燃血归一的归一期,和重修真我的重真境。”
“所以,你要打破束缚,突破寿命极限,就要不断进步,你的杀戮,你的掠夺,你的无情,既是遵从本心而为,也是在寻求超脱,杀戮掠夺是狼的本能,也是突破束缚的关键,天道无情,银月狼也无情,但银月狼的无情和天道的无情完全不同,天道视万物为尘埃,为刍狗,天道不会在意任何一个生灵的生死,而银月狼的无情,是为了争夺生存下去的机会。你一定以为,在这残酷的天地之间,所谓仁慈宽容是对生命的束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同理仁心不是要你放下手中的屠刀,而是去救赎内心的真我。灵魂不是一个我,而是千千万万个我,你杀戮的不仅是敌人,也是心中的另一个你,当你的灵魂在杀戮中只剩下最后一个我时,生命也到了尽头,所以同理仁心,就是要你心中有千万,千万我同心,届时便能万我一心,突破天魂极限。”
“弟弟切记,刀在你的手里,也只在你的手里,杀戮或许是银月妖狼的本能,但未必是你的本心,是你在控制刀,莫要被刀所控制。”
“杀戮意志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控制心灵,你遵循本心原本无错,但要突破自我,就要用意志去控制心灵,不要一味地被心灵控制。”
“你要记住,心中有神亦有魔,我心由我不由邪。心神心魔常对弈,我意如刀斩神魔。”
“刀在我手里,我要控制刀,我意如刀斩神魔。”望月复述着这几句话,再抬头时,只看见一个背影渐行渐远,那是一个少女,边走边眺望天空。
“小师傅,我们以后可会再相见?”望月对着背影呼唤。
“当然,我看到我们的命运日后必会有所交集,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但愿你不要将我当成敌人。哦对了,此地向西南有三头黄金狮子,他们有一处不错的小洞天,前几天他们和青面狮子打了一架,为首的那个受了重伤哟。”
人族所谓的小洞天,就是暖穴,也是银月狼口中的狼洞,度过寒季不可或缺的宝地。
“谢谢小师傅,我们要是和黄金狮子打起来,你会帮我们吗?”
“不会,我只看热闹,嘻嘻!”
背影远去,天青地白,寒冬将至,万里飞霜。
“东方玉,东方玉,我知道她,我想起来了,她是东方玉!”周千荒的叫喊声让望月从沉思中醒来,就听周千荒继续说道:“东方玉,少年八杰之首,毫无争议的第一人,一人足以胜七人的八杰之首,东西南北,春夏秋冬,少年八杰,东方居首,我记起来了,天图东方玉,慧眼西门猜,独行南宫朕,斩首江之北,春风如意柳木青,风雨双绝齐正雷,冷面勾魂秋黎霜,霸冬寒霜傲千古,排在最末的就是傲千古,一个傲慢的家伙,可是我是谁,我是谁,我叫千荒,我和傲千古都有一个千字,我到底是谁呢?……”
望月心惊,周千荒居然要恢复记忆了。望月杀心骤起,却又有些不舍,周千荒实力强劲,是一个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