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娃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聊着聊着,转眼间就到了私塾。
一道不大的门已经完全打开,上面还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牌匾,字书写得倒是不错——有意私塾。
有些家长将孩子送到门口便回去了,也有些进了院子,应该是在这陪着孩子读书,到时一同回家。
常世雨今日无事,自然要在这待上一阵的。
进了私塾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石板路,青石板铺得也不完全,零散的几块砖足够勉强落脚,许多鞋印都踩在了青石板的外面,毫不在意。
青石板小路将人引到了一个大亭子,亭子建在了鱼塘的旁边,里面摆着很多整齐的桌椅板凳供学子书写端坐。
这亭子应该就是学堂了,应该就是老师授课的地方,草娃此时就坐在里面的一张桌椅上。
学堂边上的那片鱼塘很大,这院子大半都是鱼塘,被四面围墙包裹着,远处还有许多果树分布在墙里墙外。
说是学堂,这儿更像是一个专门养鱼和种果树的大院子。
此处用于闲暇作乐或许可以,但是用来当私塾确实是有些太过简陋了,但可以看出租金应该是比较便宜的,或许这就是选择这里作为学堂的原因。
人几乎到齐的时候,学堂里还是吵吵闹闹的,再过上了片刻,在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的号令下都安静了下来,各自看着手中的书本。
那书也是刚刚才分发下去的,有些书已经破烂,缺了的书角都被用纸糊好,又再重新写上了一些文字,应该是用了许久了的,也是许多人用过的。
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会自己去一旁的书架上寻书看,在那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常世雨没有专门去学堂读过书,但是祈峰宗也跟这学堂差不多,只是大上了无数倍。
草娃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又或是常世雨今早说的话被听到了,他拿着的书虽然有些旧,但好在并没有缺角缺页。
“这里好像一年只要二两银子,但环境着实是差了些,这样读书怎么能学好?”
城里也有其他的私塾或是书院,但是价格要比这里贵上许多,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
哪怕是稍微困苦些的家庭,咬咬牙凑够二两银子也不能,在这里学会认字之后,自己的孩子高低算是有学问了,那样便值得了。
许久之后,那位先生模样的人才慢悠悠的走进了这座小亭。
私塾的这位先生年约六旬,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没有选择将头发束起,任由花白的头发散落于肩。
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慈祥而庄重,眼睛微眯像是还未睡醒,但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纪文在手持一卷泛黄的书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诵读起了手中的典籍,虽然读得是原文,但从字句间的断句能感受出这位先生是有文化的。
偶尔,纪文在会停止诵读,轻轻捋一捋长须,陷入沉思,随后呼出一口闷在胸中的气后再起诵读起来。
学生们围坐四周,屏息聆听,生怕错过先生口中的一个字。
读上两遍之后他便让下面的学生们自己学习起来。
没过一会便到了正午,先生先一步离开,应该是吃饭去了。
草娃也跟着那群像饿死鬼一样冲出来的孩子一同出来,几乎是不分前后。
他小小年纪便笑得有些狡黠。
“哥哥,我今天太匆忙了,路过包子铺时忘记买两个馒头了,你带我去附近的小摊吃些东西好不好?”
“下午肚子饿了可学不进去东西,下午先生可是要解析典籍里的句子给我们听的。”
望着草娃那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即便是明白自己中了草娃的道常世雨也是笑着的。
“好。”
“我们出去转转,遇到想吃的东西跟哥哥说,哥哥买给你吃。”
草娃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了,要去哪里吃,吃什么都早早就想好了,在常世雨还未有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
“哥哥,我们去吃街头那家烤鸭好不好?”
“就在门外我们来时的另一个方向,那个街头不远的。”
常世雨难得听到草娃主动去说想要什么东西,烤鸭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哪有拒绝的道理。
“走吧,哥哥如今也不是那缺钱的人了,烤鸭算不得什么的。”
“那是,哥哥这么才貌双全的人,买上一只烤鸭根本算不得什么的。”
常世雨当即先请他吃了一顿“爆炒栗子”,敲得草娃脑壳生疼。
“在学堂里倒是努力啊,连阿谀奉承都会了。”
草娃抱着脑袋快步走快了,免得再吃上一顿,若是两顿“爆炒栗子”才换到一顿烧鸭可就不值当了。
“是小二哥哥教我的,他说占得了什么好处要好好夸奖上别人一番,这样他们便不会太过计较了,下次一准还能再捞得些好处。”
“话倒是没错,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歪理,不过......”
“那他有教你对你哥也这样?”
“别跑,站那,别跑......别跑那么快,别摔着了......”
有意私塾。
先生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家就在旁边的街道,跟私塾相隔并不远。
院落大小跟草娃家也差不多大,但是没有那么多房间用于居住,只有一间不大的房间用作卧室。
他并没有在这个饭点吃饭,可能是起得有些晚了,不久前才吃了早饭,现在还并不饿。
他走到了自己小院的另一个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
这间书房比纪文在睡觉的房间还要大,也更加的整齐。
桌案上摆放着一大张纸,上边书写的正是刚刚在塘边小亭教授的那些诗句。
现在捋了一下自己的长须,拿起笔又在空白处写起了此刻他心里对这些字句的理解。
落笔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变了个人,极为认真,笔下更是墨迹不断。
纸上稀疏的数十句长短不一的诗句,他在旁边都一句不差的写出了它们的意解。
光看字迹便知纪文在并不简单,这字放到书摊上卖怕是也能卖得几两碎银。
写完之后,他便把那张书写得极为工整的纸张撕了个粉碎。
“真是些误人子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