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响的骂声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猿八和猿九低着头站在院子里,任由矮了他们两个头的袁响指着鼻子大骂:“我让你们去了吗?啊?我让你们去了吗?”
“嘿,你不说,不给就抢么。”猿八挠了挠头,试图狡辩。
“哦,那你们抢的东西呢?”
“这不是没打过吗?”猿九嘿嘿笑了笑。
“那是书院!那是六先生!你们俩个排行垫底的,凭啥去抢!要抢也是我跟猿大去,甚至我们九个一起去!这下好了,打草惊蛇也就罢了,书院定然来人问责,如果来了大先生,咱们一家子跑都跑不了!”
袁响愤怒的来回踱步,猿八和猿九对视一眼,不敢做声。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他。”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一身金甲的猿猴走了进来。
“猿大!”两个猴子仿佛看到了救星。
“蠢货,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就滚回山里,再也不要出来!”
猿大骂了一句,走向袁响:“这俩蠢物虽然做错了,但事情已经做下,便是去跟那书生讨饶,他又会放过我等吗?”
袁响犹豫了:“我们花了三十年才攒下这些家业。”
猿大一声冷笑:“都是些凡人而已,书院要杀尽管去杀,况且我等若拿下了那六先生,那边给的,还会少吗?”
袁响闻言思索片刻,最终狠狠点了点头:“我们连夜赶往南阳,在那里截住他。”
赵玉书确实没想到这是一场两个猴子自大引发的误会,更没想到这场误会最终还是走向了他所预测的方向,大势之下,再多的阴差阳错都不过是过程曲折一点的必然。
他不知道现在猿家九兄弟已经倾巢而出连夜去追杀他,这些猴子不知道在山野之中得了怎样的机缘才有机会有几分人形,此时为了更大的机缘,他们果断放弃了过去几十年得到的一切。
“到时候我和猿八猿九主攻,猿二你来策应,他们修为低,不要出手。”
袁响点了点头:“我会动用在南阳的关系,尽量让其他人先去消磨他的灵力,若是一切顺利,说不定我们根本无需正面与他交手,只需要坐收渔利即可。”
赵玉书用了两天时间赶到了南阳城下,此时的南阳城已经处于半军事戒严状态,每个进城的人都必须卸下兵刃接受搜身,宵禁也重新开启,尤其是修士要求更加严格,外来修士必须统一住在府衙旁一座专门的院落里,被兰太守亲自盯着以防作乱。
赵玉书最后一丝要不要进城的犹豫被这种阵仗吓退,干脆就近找个地方歇息一夜,直接赶往襄州算了。
袁响当天也赶到了南阳城。
几名猿猴直接隐藏在了城外的树林中,袁响孤身入城。
袁二爷的名头果然够响亮,城内的规矩对一般人有用,对他就得打个折扣,比如他不必住在府衙周围,也不必在乎宵禁。
每个城市都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袁响恰好是这方面的老手,于是他来到了一个赌坊,报下一个奇怪的口号后跟着看门人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
“向城袁响,见过诸位同道。”
黑暗中坐着三个人,只能隐约看出轮廓。
“袁二爷急急要见我等,到底何事啊?”
“袁某有一幢大买卖要跟诸位做,价值,一件地阶宝物。”
三人齐齐动了一下,随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笑道:“袁二爷莫要说笑,这等宝物岂是我们这种下九流能染指的。”
另一个娇媚的声音也跟着道:“袁二爷手眼通天,有什么事是你们袁家做不了,还需要找我们出手的。”
最后一个油腻奸猾的声音嘿嘿了两声:“咱们干的虽然是低贱行当,可也不是任人使唤的傻子,嘿嘿嘿。”
袁响面色变了变:“实不相瞒,书院六先生赵玉书到了南阳,在下向来胆大包天,想吃下襄州漕帮的赏格。”
满场寂静,过了许久,沙哑的声音干咳了两声:“袁二爷家大业大,竟也为区区两件地阶宝物动心么?”
娇媚声音冷笑一声:“看起来漕帮的赏格不止两件宝物,只不过袁二爷不肯告诉咱们,真正的好东西是什么罢了。”
油腻之人思索片刻:“只要我们出手,无论成与不成,南阳的基业都算毁了,三家分一个地阶至宝,其实也没多少。”
“地阶宝物,若是运用得当,可以让一个外景大圆满感悟天地进阶内景,如此还嫌少,诸位的胃口真是大得很。”袁响冷哼一声:“袁某做买卖,向来不喜欢讨价还价,一件地阶至宝,外加三件玄阶上品,赵玉书身上无论多少好东西,全是你们的,在下只要他的头颅,若还是谈不拢,那就此别过。”
袁响一挥袖袍,矮小的身子转身便走,似乎不打算给几人思考的时间。
“袁二爷留步!”
最先开口的竟是最为油腻之人。
“这事,我老朱掺一脚,但若是这二位不去,那便作罢。”
袁响点了点头:“朱兄快人快语,二位怎么说?”
“呵呵呵呵,原来是投名状,那小女也跟了吧,事成之后,还望袁二爷帮小女引荐引荐,毕竟得罪了书院,没个大树傍身,可不好过活呀。”
“咳咳,既然两位都同意,那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道理退缩,机缘啊机缘,不冒险,哪来的机缘,袁二爷,赵玉书在南阳,可不算孤身一人啊。”
一夜之间,南阳地下暗流涌动,所有客栈均被暗暗盯住,高层们聚在一起,一条又一条计策被提出又被驳回,足足一整晚之后,众人终于达成一致,然而一个让人极其无语的消息彻底打乱了计划。
“什么叫,没找到?”袁响觉得这几日自己愤怒的次数有点多。
“小子们查遍了全城的客栈,包括府衙周围那些,都没找到赵玉书的影子,或许····”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
“或许什么?”
“或许,他去了一个地方。”
袁响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似乎随时要一命呜呼的老头:“去了哪里呢?”
“咳咳,也不算什么秘密,赵玉书之前,曾来过南阳一次,其实,他跟兰太守,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