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灵谷。
突然窜出来的熊熊大火,让熟睡的阿菘蓝猛的惊醒。
她气喘吁吁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几千年过去了,当初母族被灭的惨案还历历在目,随时随地的钻入她的梦中。
每次午夜梦魇,就要经历一次国破家亡的痛苦。
她苦笑连连,痛恨这红尘俗世的报应,更厌恶人性的丑陋,太阳神让她无限轮回的活着,就是想让她生生世世痛苦煎熬吗?
她不过就是逆天改命了一回,就要死撵着她不放吗?
她整整轮回了四千多年,经历了说不清的酸甜苦辣,世间万物都被她重生了一个遍,每次都是痛苦与煎熬,次次都承受世间极恶之痛而死。
她真的受够了,受够了。
阿菘蓝将怒火发泄在了石床上,双手已经被锤的血肉模糊。
身体的疼痛远没有心灵的煎熬来的强烈,令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痛苦落泪间,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来。
“巫女,不好了,白灵谷突遭天火侵袭,死亡惨重。”
“什么?白灵谷……?”
“正是。”
当来禀报的女人看到阿菘蓝双手血肉模糊的模样,吓了一跳。
“巫女,您这是……?”女人赶紧飞奔过去,打算为阿菘蓝处理伤势。
“不用了,小伤,不要紧。”
阿菘蓝摆了摆手,迅速起来,拿起外衫就往白灵谷跑。
因为自己的尊容丑陋不堪,害怕吓着人,所以常年带着面纱,哪怕是睡觉,也要和衣遮面而眠。
白灵谷有她重要的人,所以听闻着了大火,就马不停蹄的往白灵谷赶。
当她赶到时,火势已经将整个白灵谷吞噬。
“巫女,我们已经将所有族人救出,您不用担心。”其中一位狼狈的勇士前来禀报。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已经是救人劳累过度所致。
剩余参与救人的勇士们也都累瘫在地。
阿菘蓝着急的扫视了一遍。
“不对,还有一个人。”阿菘蓝撂下一句话,在勇士的愣神中,冲进了火海。
“巫女……太危险了……。”勇士大喊,却已经来不及制止了。
赶来的几个勇士是阿菘蓝的心腹,听闻有人呐喊,赶紧冲了上来询问。
“巫女……巫女怎么了?她在哪?”
那虚弱的勇士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指了指熊熊大火的方向,然后脱力的瘫倒在地。
几个心腹心中一凉,这么大的火势,哪里还能活命啊!
此时有几个忠心的还想冲进去救人,好在被其余冷静的勇士给拦了下来。
“巫女~……。”她们忍不住呐喊,个个都哽咽的哭成了泪人儿。
“别……别哭了,你们……你们难道忘了?巫女乃是……乃是万死不亡之身……。”那虚脱的勇士赶紧上前来宽慰几人。
几人猛然醒悟,可这么大的火势,再是万死不亡之身也活不成了呀!
大伙纷纷向熊熊大火中望去。
惊奇的是,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甚至越下越大,大到足以浇灭整个峡谷的火势。
大伙忽然展颜一笑,赶紧趁着火势渐渐熄灭时,赶去了白灵谷深处。
阿菘蓝在火势中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那人的半点儿人影,哪怕是尸骨都没有残存。
阿菘蓝又气又急,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加上这时候又突然下起了大雨,而且越来越大。
此刻,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身心双重加剧的疼痛,令她痛苦不已,难受不堪。
趁着还能忍受身体被腐蚀之痛,赶紧躲进了一片废墟中。
而这片废墟,也正好能挡住她的整个身体,起到了掩护的作用。
这时候,不巧的是,心腹与几个勇士也冲进了雨中,在大火掠夺的地方着急寻找着阿菘蓝的身影。
直到心腹发现了她的裙角,想要跑过去查看时,便被阿菘蓝的厉呵制止在了废墟外。
大伙不明所以,却又不敢违背阿菘蓝的命令。
“回去,所有人全都回族落,不许靠近。”阿菘蓝此刻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理智,大喝一声!将大伙都轰走了。
大伙虽然担心,也只能依令行事。
所有人撤离后,阿菘蓝这才肆无忌惮的痛到叫出了声儿。
她不停的在一滩滩水涡中打滚,泥水已经将她覆盖,看不出一点儿人样来。
而越下越大的雨水,也让阿菘蓝感受到身体越来越剧烈的疼痛。
那种蚀骨而撕裂般的痛苦,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煎熬,险些让她见阎王。
她慢慢蜷缩着身躯,大口大口深呼吸,极力压制着身体的痛疼。
可任凭如此!身体也因她的紧紧卷缩而使得全身青筋暴起。
或许老天就是要惩罚她,不让她昏厥也不让她死,就让她活着承受极刑般的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慢慢停止。
阿菘蓝身体上的疼痛也才慢慢消散。
只是她太疲累太虚脱太痛苦了,竟迷迷糊糊昏厥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了。
大伙都还在寻找她,那漫山遍野都是对她的呼喊声!
她猛然惊坐起,四处打量着。
这里是个山洞,小小的山洞,有简单的石床石桌石凳子,还有几个野果子,一堆已经烧成灰烬的木灰。
这里是哪儿?
是谁救了我?
阿菘蓝拖着虚弱的身躯,走出洞口。
望着刺眼的阳光,迎着微风,那新鲜的空气让她暂时心旷神怡。
可是救他的人到底是谁?
她在洞外寻找了一圈,愣是没有看到一丝人影。
“巫女……是巫女,她在那!在那!”
最先发现阿菘蓝的是一个小姑娘。
大伙跟着齐刷刷望去,果然是阿菘蓝,还好,她还活着,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赶紧往阿菘蓝身边儿狂奔。
“巫女,你没事吧!我们可算找到你了,你有没有受伤?”
大伙仔细打量着阿菘蓝,见她衣衫干净,发髻整洁,身上并无伤口,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衣衫,与昨日的不一样。
“我无碍,先回去吧!”阿菘蓝望了一眼身后的山洞,然后在大伙的簇拥下回到了族落。
而一心看热闹的阿古稣见阿菘蓝平安归来,毫发无伤,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你的命可真大,这样都死不了,我可不信你是万死不亡之身,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几时!”
阿古稣愤愤嘀咕完,就被“神出鬼没”的领主吓了一跳。
“阿古稣,你在瞎嘀咕什么呢?”领主轻轻敲了敲阿古稣的脑袋,严厉而又不乏宠溺的望着她。
阿古稣捂着脑袋,心虚的喃喃了一句:“没……没什么!”
“赶紧随我回去,螟狼便要启程了,你怎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送送、关心关心。”
“什么!启程?去哪里?什么启程啊?”阿古稣心里焦急,甚至是疑惑。
他要出门,为什么不带着她?他要甩了她?他真的打算不要她了?
阿古稣有些想哭,心里莫名的难受。
领主不悦,无奈斥责着:“你这丫头连自己的男人要去哪里?去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一天到晚都在做什么?”
阿古稣内心心虚的泛起了嘀咕,正想着说辞时,领主就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你这丫头该不会没有回去过吧!这些日子你躲哪里去了?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没有阿父。”
领主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望着阿古稣,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走,你回去,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拽着阿古稣就往家里冲。
从小到大,他都将女儿看护成宝贝一样养大,各种培养教化,希望她能出息,将来有能力谋得族母之位,可偏偏,他的所有心血就培养出了她这么一滩烂泥,一路上气的领主是吹鼻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