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昨日已经参加了三日的大朝会,今日便不用了,虞亦禾也不用去请安,两人便在床上多睡了好一会儿。
等日上三竿了两人才起,还是因为听到了宁宁在外头玩耍,金玲叮当的声音,饶是虞亦禾身子惫懒,她也不好意思再睡了。
卫景珩看她突然变得利落,挑眉道:“有宫人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再歇一会也无妨。”
可虞亦禾却摇了摇头,“宁宁每日都要练大字的,再不起就要耽搁了。”
这倒是勾起了卫景珩些许兴趣,他不再阻拦,也没叫外面的人进来伺候,自己拿起早就备好的常服穿了起来。
穿好了转首发现,虞亦禾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豆绿色衣裙,连头发也只用一根木簪盘起来,十分素净休闲的打扮,他端详了几息,竟觉得这样也十分好看。
两人屋里头的动静自然被外面伺候的人注意着,早就有人备着水等在外面,也有人飞快去小厨房拿着温着的早餐,里头的人一叫,她们就鱼贯而入。
帝妃二人收拾好已经是一刻钟后了,又用了早餐,虞亦禾方把在外头和宫女玩疯了的宁宁叫了过来。
清霜早就在西屋的桌子上铺好了宣纸,等着小主子练字,帝王本该走了,可他好奇地多留了一会儿。
就看到了他眼中的活泼小丫头稳稳站在凳子上拿着特制的小毛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大字。
在遍览无数大家之作的帝王眼中,此字自然称不上好,然而这字横平竖直,对一个三岁多的孩童而言,已经难得。
“你教孩子很好。”
他由衷夸奖了一句,不禁想起自己两个儿子,刚刚勾起的唇角瞬间抿了下去。
皇长子四岁,虽是开蒙了,但也因为身子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能刚学会握笔,二皇子更是连饭也不会吃……
卫景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女孩子,如此一想,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虞亦禾谦虚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瞧见帝王转身就走,那脚步急促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下,转身轻咳解释了一句:“朕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先走了,不必送朕,你们练字吧。”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颔首点头,目送帝王走后只从书架上捡了本书来看。
殊不知帝王先后去淑妃,荣妃宫中把她们和两位皇子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叫两宫一天都乌云密布,这还是她第二日去奚昭仪宫中串门才知晓的。
不过现在虞亦禾只沉浸在书籍中,间或指点一下女儿练字,也得几分闲趣安宁。
如此度过了一天,晚间帝王没有再来,奴仆们都变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虞亦禾将她们的心思尽收眼底,但没说什么。
这宫里人心太浮躁,帝王仅仅一晚没来,难道她就要失宠了不成?
虞亦禾不管他人想法,淡定地带着女儿洗漱,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一起睡,一夜过的很是安稳。
紫宸宫中
烛火在宫灯中跳跃,偶尔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帝王就着一个姿势很久,终于处理完了最后一本奏折才抬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他上午在三宫中辗转耽误了处理政务,回来后加快速度也未能在太阳落下前彻底处理完。
“几时了?”
卫景珩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身,旁边的大总管当即弓身道:“已经戌时过半了。”
他动作不自然地顿了一下,沉默道:“那便在紫宸宫休息吧。”
可转身瞧见暖融融的宫灯时,他想起了昨晚的挑着宫灯的美人,也想起了她的沉默不语。
须臾后,李福海听见帝王道:“虞美人晋位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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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虞美人晋位容华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不少低位嫔御咬碎了银牙,她们多的进宫五年,少的也进宫一年多了,却敌不过一个嫁过人的大龄美人。
消息自是传进了英华宫,纯贵嫔端着药汁的手一顿,差点就要打翻在地。
就是这样她搁下碗的动作也没有轻多少,瓷碗和木桌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英华宫正殿。
“虞容华,好一个虞容华,本宫颜面还往哪里放?”
大宫女檀香急急劝慰道:“娘娘,您现在可不能再动怒了,您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这时殿外走进来一位容颜肃穆的嬷嬷,淡声道:“连续侍寝几日升上半品位份是宫里常有的事,慌什么?”
纯贵嫔这才回过神来,唇角勾起,刚刚的怒气消散,“嬷嬷说的是,本宫慌什么?”
她端起桌子上的药一饮而尽,而后接过檀香递过来的手帕,优雅地拭了拭唇角,这才道:“本宫现在最重要的可是看好肚子里这个……”
纯贵嫔轻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有着未满一月的胎儿。
这是她昨日请太医时的意外知悉,幸而那太医是她的心腹,此事便被隐瞒了下来。
她又怎会不知晓这深宫内苑怀孕的艰难,若是过早暴露,必将招来各方势力的觊觎。如今正好借着被斥责和抄经的机会闭门不出,也算是因祸得福。
“哼,等本宫平安生下皇嗣,定能晋位,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小小容华,便是你妹妹虞昭媛也越不过本宫!”
就算生个公主,一个昭仪之位也是跑不掉的。
……
虞亦禾晋升容华之位是不需要圣旨的,平安公公带来口谕便定了这事,于此同时还有一堆赏赐。
灵和殿上下欢喜,上下都赏赐了一个月的月钱。
“恭喜容华。”
“贺喜容华!”
帝王不在,扶娥也不必躲避,她笑着祝贺虞亦禾,虞亦禾却先盯着她的脸问了几句,知道秦太医昨日下午来为她按摩过了,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果真比昨日好多了。”
至于升容华这件事,虞亦禾是高兴的,但也没那么高兴。
“不过是给前日之事的弥补罢了。”
她看得真切,这半品位份乃是她用颜面换取而来。
虞亦禾轻抚面庞,那处已毫无痛感,但当时的感受却深深烙印于心。
此番羞辱,岂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