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自己曾经娶了低门心存不满，如今却为本王择这些女子……难道没有皇后的手笔在其中么？”
康平亲王也就是大皇子，他在自己的王府中念叨，一旁照顾他的老内侍连忙劝道：“王爷诶，您这话可不能讲，若是被上面听到了，可是要坏了事。”
“坏什么事？本王知道自己注定不能继承大统，既然如此，她难道连这点度量也没有？为本王择个像样点的王妃又有什么影响？”又不会妨碍她的儿子继承大统。
若是早些年，大皇子还不知道自己母妃已经去世，为什么去世，等他长大了，这些事卫景珩也没有故意瞒着他，只是隐去了他自己身体的那一部分，只告诉他，淑妃是因为谋害皇子所以才被废杀。
起初大皇子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竟然毒杀自己，可是后来他更不好意思见到二皇子和荣贵妃，自己可以原谅母亲，但二皇子和荣贵妃永远无法原谅。
老内侍看着执拗的主子，也不好再劝什么，只道：“若是王爷实在不甘，不如去宫中向陛下诉说吧。”
总比在这说坏话让有心之人听到要好。
大皇子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遂至宫中，李福海把他拦在紫宸宫外。
“王爷见谅，荆州刺史正在书房内回禀公务，请王爷稍等。”
大皇子颔首，随即到侧殿等候。
这荆州刺史不是旁人，正是杨清，一去十二年，从七品县令到从三品刺史，可谓是历经千辛万苦，年年评优，政绩斐然，直到今日才被调入京城接任京兆尹的位置。
“以后不必在外了，明日让你夫人携子去正阳宫拜会皇后吧。”
虽然杨清的能力卫景珩很满意，也过去了很多年，但他始终小心眼，记着某些事呢。
“臣遵旨。”
杨清心下了然，十分无奈，只得回去告知夫人。
等杨清退出，大皇子入殿，行礼后，卫景珩看着这个儿子，目露复杂的目光。
“承瑾今日来所为何事？”
大皇子旋即跪下道：“儿臣为的是选王妃之事，皇后娘娘派人送给了儿臣一份名册，让儿臣在其中选择。”
他从袖中拿出名册奉上，李福海立马接过送给了帝王。
卫景珩接过翻看了几眼，又看了看跪地不语的儿子，大概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他不露分毫情绪，淡淡询问：“这名册有什么问题？”
听到父皇这句话，大皇子只觉心中愈加委屈，父皇真是被皇后迷得神志不清，竟然连这份名册最大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他不禁悲愤道：“父皇，昔日您不满于废后林氏家世低微，如今怎又愿意让儿臣重蹈覆辙？”
话语落下良久，大皇子都未曾听到回复，他抬起头就见上首的帝王直直地盯着他，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你怎知朕不满废后林氏家世低微？谁告诉你的？”
大皇子噎了噎，理所当然道：“若非如此，父皇何至于废后？”
原来都是臆想，卫景珩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静静道：“你是不满于名册上女子的身份？觉得她们家世低微？”
听着平静的询问，大皇子心里也有些打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却又飞快描补道：“儿臣并非想要高门贵女，只想要个稍微匹配些的。”
“朕知道了，朕会重新安排的，只是这次……轮不到你自己选择了。”
卫景珩慢慢放下奏折，沉沉道：“你退下吧。”
大皇子抬头觑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万万没想到如此顺利，他起身退去，回忆往昔，蓦然发现他所求之事，父皇竟然都允了他，看来父皇还是疼爱自己的。
大皇子心满意足地离去，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书房，帝王才倏然发出了一声嗤笑，似嘲讽，又有几分哀凉。
“他真是……算了，他想要贵女便要贵女吧。”
“李福海，你亲自去告诉皇后此事，劳烦她再忧心一二……瑾儿他终究没两年了。”
李福海低头应是，“娘娘会理解陛下的。”
虞亦禾听闻此事也没生气，只是略有些烦闷，哪个小姑娘愿意嫁给这个病秧子呢？
恐怕只有那些家世低一些的，才想搏一搏富贵吧？
就在这时，张树从外边进来回禀：“昌建伯夫人来了。”
虞亦薇自从被教训后并不敢轻易触虞亦禾的霉头，老实了许多年，因此这次求见，虞亦禾也允了她入宫。
“请她进来。”
自有宫人去准备茶水，虞亦禾等待之时，依旧在翻看着女子名册，等听到脚步声，她才慢慢抬头，却见面前站了两人向她行礼。
“臣妇\/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其中一位是虞亦薇，她年过四十，身子胖了许多，愈加的雍容华贵，另一位则是青涩秀丽的女孩儿，虞亦禾仔细打量了两息，才认出这位就是那个比宁宁小上一岁半的外甥女瑶瑶。
她免了礼，两人被赐了座，宫人送上凉茶，虞亦薇便讪笑着开了口：“娘娘这儿的凉茶味道真香。”
“你若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些即可。”
虞亦禾也没给她磨叽的机会，直接了当道：“此次入宫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虞亦薇脸色未变，手中捏着帕子道：“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未康儿说亲，竟然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都是在山上待了那三年，把他的性子养野了，回来便学不进去东西……”
她说这话时，时不时地瞥向虞亦禾，虞亦禾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怪她毁了孩子的前途。
可虞亦禾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只是让孩子在山上待着，可没禁止柳家把孩子送去山上的学堂，或者单独请先生去山上教，再说只待了三年，回去后学不进去还能怪她么？
于是她也佯装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只抿了口凉茶道：“左右还未到弱冠，择媳要求放低些，总是能娶到媳妇的。”
这一句把虞亦薇噎得，不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生生憋下去，依旧好言好语地把话带到真正的目的上。
“是这样的，康儿臣妇就先放一放，可是我们瑶瑶也及笄了，到了该说人家的时候……”
虞亦薇拉起女儿柳瑶瑶的手看向虞亦禾，“您瞧瞧，瑶瑶生的多好啊~”
虞亦禾顺着虞亦薇的话往柳瑶瑶身上看，确实是很漂亮的小姑娘，比小时候要沉稳些。
见皇后面色尚可，虞亦薇一咬牙，直言道：“臣妇这么多年也没求过娘娘几件事，今日前来也不为旁的事……最近大皇子正在选妃，瑶瑶是您的亲外甥女，难道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