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媓没有回答炎十二月的问题,反倒看了眼沈七叶。
她突然收了所有表情,淡淡微笑道:
“阿七,出去一下,我跟炎小姐有话要说。”
沈七叶身体一僵,并没说话,他只是沉默着顺从着叶媓的意思,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位少女。
沈七叶出去后,那可爱的笑容再度回到了叶媓的脸上。
她笑着拍了拍床沿,示意炎十二月坐到自己身边。
炎十二月想了想,还是坐了上去,两人的距离便瞬间拉近了许多。
叶媓挑了一缕自己的头发递给她,发丝柔顺,似乎只有颜色不可逆转地变成了白色。
叶媓淡淡笑道:
“我的头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因为白筱的血。”
“呵,不止我的头发,还有我的身体,白筱的血毁掉了我的一切。”
她轻声说着,开始满脸微笑地慢慢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可是叶媓笑的越来越偏执,捏着发丝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语气也渐渐变得极为怨毒,她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那缕白色头发,似乎在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
可到了最后,叶媓却突然平静下来。
她捋顺了自己的发丝,对着炎十二月歉意的笑了笑,随后平静地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
“白筱确实救了我,而她让我付出的代价,是我拥有的一切。”
炎十二月皱眉:
“可依照我的了解,白筱不是那种挟恩要求你做些什么的人。况且,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据我所知,发色并不受血液控制,叶小姐。”
叶媓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淡淡道:
“发色...呵,是啊,白筱她不是那种人,我,白筱,阿七,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可正因如此,炎小姐。”
她说着,看向窗外,炎十二月突然觉得这位少女或许真的病了。
叶媓自嘲地笑笑:
“你应该都从阿七那里知道了,关于我当年自杀的那件事。”
炎十二月摇头:“一部分而已。”
叶媓嘴角微翘:
“是吗,阿七竟然真的会跟你说起当年的事,你还真是被他信赖着。”
炎十二月垂眸,没有让叶媓看到自己的表情。
叶媓自顾自说着,闭上了眼,轻轻呢喃道:
“阿七总是笨笨的,所以我才一直都很担心他,也放不下他。呵呵,炎小姐,能给我讲讲阿七给你说的版本吗?我想听听他对当初事情的看法。”
炎十二月想了想,点了点头,慢慢把沈七叶在山庄时告诉她的所有事情都转述给了叶媓。
病床上的叶媓听完她讲述的一切后,却在炎十二月疑惑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的花枝乱颤,眼泪直流。
她拍着床,捂着小腹,断断续续笑道:
“所以,他给你讲的故事里,白筱的存在感竟然这么稀薄?哈哈哈哈哈~”
炎十二月不解,她微微歪头问道:
“我...不太明白,当年你企图用自己的死亡困住沈七叶的计划,以及你跟沈七叶发生的一切都应该跟白筱没关系才对,那他的回忆里为什么要出现白筱的名字?”
叶媓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平静了下,轻声笑道:
“可炎小姐呀,事实是,白筱从接触到我和阿七的第一天就知道我和她的血是一样的,她也从始至终都知道我那不堪入目的计划。如果我这么说,你能懂了吗,炎小姐?”
炎十二月沉思,随后有些脊背发麻。
她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叶媓:
“你的意思是,白筱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病她能治,却任由你的病情发展到几乎无药可医,还在你绝望地选择用死亡困住沈七叶的时候打破你所有的计划?将你的一切都彻底击碎,然后把你扔到这个无人问津的精神病院里?”
叶媓只是笑,她摇摇头道: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的,但若是论心的话,有一点根源上的错误。”
炎十二月皱眉:
“哪里错了?”
叶媓拿了杯放在床头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错在你的话太主观,其实白筱对我没有恶意,这一切都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而且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白筱她确实只是为了我跟阿七好。”
叶媓笑笑,放下水杯:
“你知道我醒来之后,她见了我的第一面说了什么吗?”
炎十二月想了想:“抱住你,然后哭着说你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叶媓摇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左脸,怀念道:
“她在我父母面前,用尽全力扇了我一巴掌,然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叶媓,叶子的命不再是你的了,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白筱的弟弟,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叶媓从病床上伸了下腿,看着自己赤裸的脚丫,用五指扣住脚趾的缝隙,捏了捏:
“然后她就走了,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她每个月都会陪阿七来看我,但她再也不肯见我,我也不想见她,或许我们之间永远都会隔着这道白色的木门,我们能感觉到彼此,但绝不会再见彼此。”
“嘛,总结起来就是,白筱自诩正义,用她的方法击败了我这个酝酿着满腔恶意的邪恶魔王。”
“在粉碎了我一切尊严之后,又过来给我喂了一颗复活药,然后拉着我的手说:叶媓呦,这次放过你,但为了防止你再作乱,我要没收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至尊魔宠阿七!从今以后,阿七改名叫叶子了,也不准你们两个单独见面!”
说着,她似乎被自己逗乐了,呵呵地笑了起来。
可听着她的独白,炎十二月情绪少见地有些激动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心里很堵。
她知道她在为谁打抱不平。
“叶小姐,我不理解,你们究竟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无论我怎么设身处地的去代入你们的角色,我都不觉得爱意可以被扭曲成这样。”
“你们到底把沈七叶当成什么了?为你们提供快乐的玩具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童年非常痛苦?你们作为他曾经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们难道不知道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背叛他对你们的信任吗?”
“沈七叶不该被这么对待,叶小姐。”
可叶媓只是淡淡笑着,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于是炎十二月深吸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了,撤回前言,你们都有苦衷。”
叶媓也摇摇头,无所谓道:
“炎小姐,我知道你感受到了很强的违和感,那是对的,过去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围绕着旋涡中心展开的故事罢了,所有事情都有个根源,既然你是炎家的人,那告诉你也无妨。”
“阿七,他有没有告诉你关于他姓氏的由来?”
【等下还有一章,大约十二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