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鲁王周惕守谋反后,除了济南以北,齐州就完完全全被他掌握了。
而如今,彭迁准备登陆的地方其实就属于鲁王的大后方。
斥候们按照彭迁的命令,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岸。
月光下,他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齐州的边缘地带。
李营便是这次行动的斥候之一,他的身材矮小但行动却是最为机敏的一个。
他在靠近岸边的密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然而,正当他试图越过一道土坡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兵甲碰撞的声音,似乎是巡逻队正在附近巡查。
“李营”迅速伏低身子,屏住呼吸,依靠着多年的训练与对环境的敏锐感知,他缓缓后撤。
他十分完美地避开了巡逻队的视线,躲过了一劫。
心中松了口气,他的行动也更加谨慎小心起来。
不久以后他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渔村。
夜色中,一户人家的灯火未熄。
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屋内一名大汉趴在桌子上,桌边还摆着已经空了的酒壶。
李营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随即轻而易举地溜进了这户人家。
他迅速换上了那名醉汉的衣服,装扮成当地人的模样。
随后,他混入了村中的酒楼。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的缘故,酒楼的人并不算多。
李营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即便十分自来熟的与那零星几个酒客攀谈起来。
聊了一会儿,他就佯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笑呵呵的开口。
“要我说啊,我们鲁王殿下当真是厉害呢……”
那几个明显喝醉了不少的人却是精神为之一震。
脸上带了些许的凝重与紧张。
“来,喝酒喝酒!不说其他的……”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高声说道,似乎是想要掩盖住李营刚刚说的话。
“啊,对,喝酒喝酒……”
李营的心微微收紧,旋即一副醉的不行的模样,乐呵呵的站起身也跑去与几人干杯。
李营在酒楼里与众人又喝了几轮,气氛渐渐恢复了之前的轻松。
人们谈笑风生,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紧张与不寻常。
待到夜色更浓,李营才假装酒醉得更深,踉跄着离开了酒楼。
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与另外几位化装成不同身份的斥候在村外的小树林里碰头。
他们交换了各自搜集到的情报,确认彼此都安然无恙后,便迅速而隐蔽地向海边撤离,回到了彭迁所在的船队。
回到船上,彭迁已经在舱室内等候多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忧虑。
而在这船舱内除了彭迁与自己的心腹外,还多出了一人,这人便是江停。
李营和其他斥候逐一报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而彭迁则听得极为专注,偶尔眉头紧锁。
听完李营的讲述。
彭迁身旁的心腹钟归络沉吟片刻后开口道:“看来鲁王应该是反了。”
彭迁点了点头,从斥候们描述的不同人群对鲁王周惕守态度,是个人都能看出猫腻。
“钟归络谈谈你的想法”
说这话时,彭迁的目光却是落在江停身上的,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江停也不惧,只是露出一个坦荡的笑容。
钟归络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不寻常,但他却低垂眉眼选择了忽视不见。
“从李营所述来看,鲁王在民间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既有敬畏也有畏惧。”
“不过百姓们的反应很有意思,那群酒徒就如此紧张的把话揭过去了”
他微微停顿,旋即才继续道:“看来鲁王殿下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
“这些百姓看不到他成功的可能,一个个生怕表达了赞同的意思,未来被当作叛军砍头;但现在他们又处在鲁王管制范围内,又不敢说鲁王的坏话……”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上了无奈。
“真是苦了我们齐州的百姓了……”
船舱内的气氛因他这句话变得轻松起来。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
彭迁也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钟归络所言极是,鲁王虽握有齐州大部,但人心未稳。”
“这就是我们的机遇!”
“我想我们可以与济南军来个里应外合,来个出其不意!”
心腹们纷纷称是。
“大人好计谋!”
钟归络却是等一群人乐呵完,再次开口:“但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登岸!”
彭迁也冷静下来,他深深看了钟归络一眼。
这就是他信任钟归络的原因,这家伙总能在他得意忘形时提醒他。
钟归络接收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是没说什么。
江停在旁边认真听着彭迁与手下商量,这种正儿八经听将领准备策略还是很有意思。
听了会,江停沉思片刻,随即举起手。
“学生有一个想法,彭叔要不要听听?”
江停乖巧的笑着,彭迁看了她一会,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
“江贤侄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就好。”
“首先,我们可以利用海上力量,进行一系列快速突袭。”
“目标则是鲁王手下的薄弱环节,如局部粮草仓库,还可以频繁进行小规模的骚扰。”
“这样下来,不仅可以对鲁王造成损害,说不定还能导致鲁王分兵从而减小友军的压力。”
彭迁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这一策略的可行性。
而钟归络则是温和一笑。
“江公子的策略看起来很妙…”
这话看着像是在夸江停,但江停却是明白,这是明显的先扬后抑,她微微坐直身体,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免费的小课堂诶,得好好听听。
钟归络对于她的态度心中是非常满意的,因此原本准备随意提点两句的话,转了一圈变成了长篇大论。
“海上突袭虽能制造混乱,但若不能速战速决,那就必须拉长战线,这就会导致我军资源过度消耗。”
钟归络看着江停,说到这儿时,眼中带着严肃。
“江公子可想过我们的补给从何而来?”
“若是长久得不到资源补充,我们又该如何?难不成灰溜溜的滚回去?”
彭迁点头赞同钟归络的观点,同时补充道:“此外,我们此行任务是支援济南对抗谋逆之军。”
“在这里耗费大量精力完全没有必要”
“不断拖延倒反而可能落入被动,反遭重创,但时候反而白白给他涨了威势!”
“江贤侄,你的提议还欠缺些许火候啊…”
江停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次确实是她鲁莽了,毕竟是第一次,她也不气馁,至少她又学习到了东西。
她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