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芊凛哽咽着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风祁此刻的眼睛,因为那个眼神,实在是太让人心碎。
“那你后来是怎么过来的,我看你现在就开朗了不少。”她扯开了这个话题。
“后来啊?”
风祁抬头透过玻璃门远远地望着外面,“后来,我上高中没多久就遇到了你哥哥。”
“他这个人,阳光自信,乐观开朗,人缘非常好,我在他的身边待着,没人敢说过我。我的性格也被他改变了许多。他在我的人生里,算是个贵人吧。”
严芊凛听着也想起了许多自己和严少羽的过去的回忆,不禁感慨道:“他……是天使。”
“哈哈,头一次听当妹妹的这么形容自己哥哥的。”
风祁突然笑了出来。
“不行吗?”严芊凛傲娇地反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不只是你,我也觉得他是天使,你看,他不在身边,我们光是提到他的名字就能瞬间开心,这还算不上天使吗?”
严芊凛没有回答,她扶着电梯的窗户,望着外面的大楼,沉默了许久。
“你……今天还想去复习吗?”
风祁小心翼翼地问道。
严芊凛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就不去了。”
“嗯。”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站在玻璃门口,一个人靠在电梯墙边,一直坐到了写字楼的顶楼。
一个人望着外面的风景,一个望着里面人的背影,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过程无聊……
第二天,严芊凛鼓足了勇气,一个人来到了北院的医务室。
走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一瞬间好多令她一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被罗岩背到过这个门口,她也背着罗岩来到过这个门口,说来也好笑,他们两个当时都是踹开的医务室的门。
她抬头看着医务室的牌子,愣了很久,这里面全都是有关罗岩的回忆,想到了这个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她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你好,同学,请问……”
李磊话没说完看到是严芊凛瞬间愣住了。
他以为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他已经可以接受罗岩入狱的这件事情了。可是没想到,现在看到严芊凛,他还是有些难过。
是啊,一个曾经一直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他的心比谁都痛,可是他连替他伤心的身份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给他治过病的医生而已,就连罗岩被捕,他都是通过来这里的学生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知被拐到了何处,现在自己当做亲生儿子对待的孩子被捕他都是通过别人告知。
“李叔叔!”
严芊凛急忙上前,李磊却伸出手示意不用过来。他想罗岩想得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严芊凛会说话了这件事。
“李叔叔……对……对不起。”
李磊刚回神听到严芊凛的话突然惊了一下,此刻他才意识到印象中严芊凛是不会说话的。
“你……”
严芊凛也愣了一下,一时忘了自己会说话这件事还没告诉过李磊。
“哦,对,叔叔,我忘了和你说了,我……我的失语症已经治好了。”
李磊继续瘫在椅子上,侧着看了她一眼,敷衍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哪里有什么兴趣关心严芊凛的事。
看着李磊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严芊凛低头抿了下嘴,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罗岩给她的钥匙。
“这个,”她将钥匙递到了李磊面前,“我想了想,这个钥匙,还是交给您比较好,毕竟,等他回来,我也应该不在这个学校了……”
说着严芊凛不禁有些哽咽,这么多天的相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她心里也很舍不得罗岩,但是,没办法了,只能接受现实。
李磊小心翼翼地接过钥匙,拎在眼前好好地看了许久,不知不觉,脸上突然划过了两行热泪。
“回来……呵,他……还回得来吗?”
李磊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平复了下情绪,站了起来,把钥匙放回了严芊凛的手中。
“这个钥匙是小岩送给你的,还是交给你来保管吧。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他用来开哪扇门的钥匙。但我清楚……他的心门已经被你打开了。”
他一脸欣慰地看着严芊凛,望着她的眼底,有那么恍神间的刹那,他好像透过严芊凛看到了罗岩,看到了一个满脸微笑,意气风发的无忧无虑的罗岩正在和他打招呼。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在手伸出的一刹那回了神,愣在了原地。
严芊凛看着李磊这个样子,一瞬间心如刀绞,心疼得闭上了眼睛,她最见不得这种人间的至深之情。
李磊的行为让她百感交集,她想起了自己父母健在时的快乐时光,她好想她的父母。
陈昂只是清除了她绑架那年的记忆,可是她被灭门的记忆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同时,她也想起了罗岩。
这个曾经让她避之不及的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抹不去,忘不掉的记忆。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和这个问题少年有过那么一段难忘的回忆,那段时间里,两个人互相陪伴,互相救赎,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些温暖。
她闭上眼咬了咬牙,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钥匙,没有注意到眼泪已经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我会保管好的。”
她用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李叔叔,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你先忙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李磊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点了点头。
严芊凛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知道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罗岩不能回来,她再看这些和他相关的东西,只会越看越难受。
医务室里,李磊一个人走进了休息室,关上了门,坐在电脑前抱头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经历了那么悲惨的过去,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的救赎,眼看他就要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一遍一遍地用力敲打着桌子,哭得撕心裂肺,不成样子。
很难想象,这坐着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