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浩的手放松了一点,身体也往后退。
陆依宁的脸和他的胸膛之间,终于有了一个微小的空间,她的呼吸畅快了。
她觉得两人睡觉的这姿势怪怪的。
虽然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也这样亲密过,但那时他们像初婚的伴侣,同床共枕相亲相爱很正常。
而现在,他们是同床异梦的仇人!
仇人搂在一起睡觉,怕不是两个疯子!
陆依宁的呼吸打在楚承浩的胸膛上,暖暖的,也痒痒的。
他情不自禁回忆起他们亲密相拥的那一个月。
这个孩子,就是在那时候萌芽的。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仇恨,也许会相亲相爱一辈子!
楚承浩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轻轻抚摸陆依宁的背。
他知道她紧张。
这女人,只要在他的怀里睡觉,就会紧张。
他们当初很亲密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的抚摸让陆依宁的心情渐渐放松,她的身体也慢慢变软。
她终于睡着了。
楚承浩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抚摸了一会儿。
他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楚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喜,还是悲!
在一起睡过一夜,第二天晚上就不忸怩了。
陆依宁也发现,她在楚承浩怀里,似乎容易入睡一些。
不过,她更相信,这是因为远离了徐家栋和顾楠楠之流,他们身上的恶磁场影响不到她了。
楚承浩尽量白天去陪楚乐乐,晚上赶回来。
和陆依宁睡习惯了,不抚摸一会儿她的大肚子,他就睡不香。
他母亲有些怀疑了,问他晚上怎么不在家里住。
楚承浩回答:“妈,我不光是为了回来照顾乐乐,我还在谈生意。”
“什么生意?”
“我打算把海鲜批发市场买下来。”
“你买这个做什么?”
“我想做成全球性的海鲜批发市场,我们这座城市四面环海,海产品种类繁多,不愁货源。现在全球很多国家的人都喜欢吃海鲜,也不愁销路。”
楚母说:“你既然觉得这生意能做,那就做吧。”
“是,”楚承浩又说:“我还要在我们家旁边修一个大冻库,方便管理。”
“可以,”楚母说:“那你好好忙生意,我会照顾乐乐的。你别跑来跑去,把身体累垮了。”
“妈放心,我不会的。”
楚母因此完全没有想到,“害”她女儿的“凶手”,被楚承浩藏在这里。
陆依宁的产期临近了。
她半夜发作的。
楚承浩把她送到医院。
等待的过程让人心慌,他一直坐立不安。
过了很久,护士把孩子抱出来说:“恭喜先生,是个公子。”
楚承浩看了一眼,孩子的小脸皱得跟小老头似的,很丑。
他怀疑地问:“这……是我儿子?”
“当然是。”
陈大姐接过去说:“哎哟,小宝贝和太太好像啊。跟先生也很像。”
楚承浩又看了孩子一眼,哪里也看不出像他或者陆依宁。
他们有这么丑吗?
他以为陆依宁马上也出来了,却没有动静。
他问护士:“产妇呢?”
护士奇怪地看他一眼,一般丈夫都会问“我老婆呢?”或者“孩子他妈妈呢?”
她第一次听见产妇的家属问:“产妇呢?”
好像这人不是产妇的家属,而是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
她回答:“产妇大出血,休克了,还在抢救中。”
“大出血?”楚承浩的瞳孔猛然收缩:“怎么回事?”
护士已经进去了。
陈大姐看着手里的孩子叹了口气,说:“女人生孩子,都是闯的鬼门关。横胎、立胎、脐带绕颈、难产、剖腹、大出血……哪一关都是要人命的。所以说,一个女人生孩子是九死一生,一点都不夸张!”
楚承浩没有说话。
他一直站在产房门外,两眼直盯盯地看着手术室。
陈大姐看见他这样子,心里不由奇怪。
她和他们相处这么久,能感觉到楚承浩对陆依宁不好。
表面上看来,他不是个苛刻的雇主,薪酬高,也没什么怪异的癖好。
但当他们夫妇俩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似乎经常虐待陆依宁。
虽然陆依宁从来没有说过,但陈大姐看见她被银链子锁住过,就明白这对夫妻跟别的夫妻是不一样的。
就拿陆依宁的梦游症来说。
楚承浩如果真的担心她梦游摔倒,他完全可以陪着她睡觉。
他不在家的时候,可以把钥匙交给陈大姐。
白天陈大姐帮陆依宁解下手环。
那陆依宁也不至于被拴几天,崩溃得动了胎气。
所以陈大姐一直以为楚承浩是不喜欢陆依宁的。
她以为,他在乎的只是陆依宁肚子里的孩子。
但现在,孩子生下来了,楚承浩连抱都不抱一下。
他这样痴呆呆地看着手术室,倒像担心陆依宁的安危,对妻子情深似海似的。
陈大姐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手术室的门开了几次,护士急急忙忙跑出跑进。
似乎陆依宁的情况很不好。
这让陈大姐也担心不已。
护士再次跑出来。
楚承浩一把抓住问:“她怎么回事?”
护士说:“还在抢救!”
“她在抢救,你在跑什么?”
“产妇失血过多,准备的血不够,我要去拿血袋!”
陈大姐急忙拉开楚承浩:“先生,您别耽误抢救太太!”
楚承浩放手。
护士一溜烟跑走了。
楚承浩一拳砸在墙上!
陈大姐看见他的拳头都出血了,也不由感到心惊。
先生对太太似乎很担心啊!
过了很久,医生出来了。
楚承浩迎上去,叫了一声:“医生……”
陈大姐听见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更确信他对太太很担心。
医生说:“产妇的生命体征平稳了,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
陆依宁被推了出来,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安静得无声无息。
楚承浩忽然想起,楚乐乐当时从手术室出来,也是这样无声无息。
乐乐一躺就是大半年。
陆依宁不会也……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咬牙切齿地握了握拳头。
陆依宁,你还没有给乐乐赎罪,你欠我的债还没有偿还,敢不醒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大姐抱着孩子跟着陆依宁的床在跑,没看到他凶神恶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