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的是w国话,陆依宁听不懂。
不过她估计就是这个人救了她。
想着在公墓里被几个女人暴打的那一幕,她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后怕。
当时如果她精神上那根绷紧的弦断了,自我放弃了,就那样倒在雨水里睡过去……
那现在她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僵尸。
是儿子让她振作精神,坚持爬出公墓,并等到了那辆小车的到来。
也是这位恩人,救了她的命!
男人讲完了电话,转过身来。
他的脸色原本很严肃,但看见陆依宁睁着眼睛看着他,马上笑了。
陆依宁觉得这个男人很帅,但和楚承浩的帅完全不一样。
楚承浩的五官凛冽,面无表情,帅得冷冰冰的,让人不敢接近。
这个男人五官俊朗,就算严肃的时候,也不让人觉得冷漠。
他和她视线对接的一刹那间,严肃的表情不翼而飞,整个眉宇都柔和了下来。
这样暖的笑容,让陆依宁不知不觉放松了对陌生人的警惕。
——事实上,这几年的经历让她觉得,陌生人远没有楚承浩可怕可恶。
男人到了病床边,微笑着问:“醒了?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一口流利的Z国语音,声音低沉磁性,让她感到很亲切。
陆依宁摇头,突然间一阵晕眩。
“别动,”男人立刻双手捧住她的脑袋,固定住,说:“你头部受伤比较严重,点头或者摇头,就会头痛和晕眩。”
陆依宁两眼紧紧闭着,半晌没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到没那么晕了,才慢慢睁开眼睛。
男人的手放开,问:“好点了吗?”
“好些了,”陆依宁低声说:“谢谢先生救我。”
“不客气,”他笑道:“我一年没回来了,没想到一回来就做了这件好事。”
陆依宁问:“先生不是w国人?”
“我是,不过我的祖上是Z国人,来w国定居多年了。”
“难怪先生的Z国话说那么好。”
“我们住的地方,是Z国移民过来的同宗聚居地,平时都是用Z国话聊天,所以后代都会这两国的语言。”
他又补充:“我的根在Z国,我也考虑要移回Z国扎根。”
陆依宁笑着说:“祖国欢迎您!”
他笑起来,说:“你很有趣。”
“先生也很有趣。”
“别叫先生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陆依宁确定自己不认识她,笑着说:“对,我们都是Z国人,那我叫你大哥好了。”
他笑得更爽朗:“除了都是Z国人,我们还有更亲近的关系。”
陆依宁一脸疑问:“更亲近的关系?我不认识你啊!”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更亲近的关系?
男人笑笑说:“你还拍过我的照片。”
陆依宁很吃惊,如果她拍过对方的照片,那他们真的应该很熟才对。
可这张脸太陌生了。
她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他,还拍了他的照片?
这时,她肚子忽然咕噜噜叫起来。
男人问:“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陆依宁确实很饿,她好几顿没吃饭了。
她说:“我想吃肉。”
“哈哈,你还真不客气。”
“我有客气,”她红着脸说:“我本来想说吃火锅,但考虑到在医院里不方便,就没有说。”
男人笑着说:“火锅现在没有办法煮,我炖了半只鸡。”
一想到鸡汤鸡肉的美味,陆依宁更饿了。
“我看看熟了没有。”
男人进了厨房。
陆依宁看出这是VIp病房,除了病房,还有会客室、厨房、盥洗室。
她叹息,这样高档的病房,一天的医药费,普通人一个月的薪水都不一定够。
可见,救命恩人也是个财大气粗的。
而陆依宁不知道,这家医院叫“玛丽圣医院”,是w国最高档的私立医院,比一般私立医院的费用更高。
男人出来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说:“汤可以喝了。”
陆依宁闻到了鸡汤的香味,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她急忙想坐起来,刚抬了抬头,又是一阵晕眩。
“你别动。”
男人把鸡汤放在书桌上,过来扶她坐起来,又放下小桌板。
然后他把鸡汤端过来放下,说:“有点烫,你慢点喝。”
陆依宁小心盛了一勺,吹了吹,喂进嘴里。
男人看着她期待地问:“好喝吗?味道怎么样?”
这神情,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陆依宁点头:“好喝。”
“你的头别动,”他马上用手扶着她的脑袋,说:“不然又晕了。”
陆依宁觉得点头还好,没有摇头晕得厉害。
她这辈子,没有男人这样亲昵地扶过她的头,楚承浩都没有。
现在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扶着,她有点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
过了片刻,男人的手放开,说:“喝汤吧。”
陆依宁把汤喝完。
男人又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小桌板上,然后端了一碗鸡肉放到书桌上去了。
陆依宁眼巴巴看了几眼,不好意思要。
男人看出她的心思,说:“你不能吃肉。”
“为什么?”
“医生说,你胃里很空,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现在不能吃大鱼大肉,不然胃会出毛病。所以你喝汤,我吃肉。”
陆依宁“哦”了一声,只好低头喝汤。
男人并没有吃,看着她问:“你有多久没吃饭了?”
陆依宁回答:“我是昨天中午吃过饭的。”
“那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进食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
“我找不到吃的。”
公墓里哪有吃的?
“你第一次来w国?”
“是。”
其实不是,她生孩子的时候在w国呆了几个月,但基本上没出过门,所以现在跟第一次来没有区别。
男人又问:“你一个人?没有家人陪同?”
“嗯。”
她有家人还不如没有,就是那个家人伤她最深啊!
男人又问:“你身上很多伤是怎么回事?”
“被打了的。”
“谁打的?”
“不认识。”
“为什么打你?”
“不知道。”
陆依宁对这个男人有了戒心。
虽然他救了她,但他说认识她,就让她心里有很大的疑虑。
因为她对他实在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