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此刻秦萱若脸上的表情,与她精心描绘的妆容有些不太匹配。
浣清在一旁安慰她,“许是,有急事出府了?”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急事?”
浣清都快将心思挖空了,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她不生气。
“夫人,不,不好了,”心荷从外头小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道。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王爷......王爷今晚留宿墨染轩了!”
“你说什么?”秦萱若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杏眼圆睁,眼中的怒气仿佛能把旁边的两人给烧掉,“怎么可能?”
夏侯朝从来不曾在她们任何一个人的院子里夜宿,也从不允许她们留宿潇然轩,今日竟然破天荒地留在了寇韫那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是不是看错了?”浣清问道。
“没错,奴婢是听在墨染轩内院当差的姐妹说的,而且......”心荷小心翼翼地看向秦萱若,支支吾吾不敢继续往下说。
“快说!”
“而且,奴婢,看到半夏出来了......”
秦萱若放在桌上的手指猛然收紧,她的指甲留得长,差点给自己划出血痕。
“这个贱人......走,去墨染轩!”
秦萱若气势汹汹就奔着墨染轩去了。
二人拦也拦不住。
还没等进去,就在门口碰到了回来的半夏。
半夏见了怒气冲冲的秦萱若,心下讥诮,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萱夫人。”
“王爷呢?大人怎么没有跟在王爷身边?”
“王爷说,今晚要歇在墨染轩,让属下不用守着了。”
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秦萱若满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萱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便请回吧。”
这个女人总喜欢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半夏一点都不喜欢她。
“我......”
秦萱若将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半夏虽说只是个护卫,但深受夏侯朝器重,府中人人都得敬他三分,她也不好在他面前发作,“嗯,我也正准备回去了。”
“属下送您?”半夏接道。
“不用了,大人忙你的去吧。”
“那好,”半夏点了点头,正合他意,“夫人慢走。”
望着秦萱若不甘离去的背影,他颇有些得意。
果然奏效了,王妃真厉害。
......
主屋的窗户虚掩着,自缝隙隐隐透出几缕缠绵的烛光。
屋内是一番有趣的光景。
夏侯朝舒舒服服地躺在宽敞的床榻上,轻轻阖着双眼,呼吸平稳。
略窄一些,一个人能躺平,但伸不开胳膊腿的贵妃榻上,寇韫也紧闭着双眸,处境全然不同。
她本想让夏侯朝睡横榻,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有他那虚弱的身子,也只能想想罢了。毕竟是她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嘛,忍一时风平浪静。
“咕......咕......”
来了。
寇韫猛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蹿上了床榻,躺到了夏侯朝身边。
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给自己把被子盖上了。
“你......”
“嘘,闭眼。”
她闭上眼睛假寐,故意露出半截藕白手臂,貌似亲密地环抱着夏侯朝的腰身。
温香软玉般的身躯轻轻贴着他的手臂,淡淡的发香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鼻子,若有似无的温热呼吸轻抚耳畔,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窗户外边似乎有点动静,不过一小会儿,便恢复了宁静。
寇韫这才睁开眼,眸底掠过一丝狡黠。
鱼儿上钩了。
想起来她还在床上,又迅速地坐起身。
“方才......”
“有人,本王知道。”
她还没说完,夏侯朝便打断她了。
既然他知道,那她就不用过多解释了。
寇韫翻身下了床,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把被子拉上去,掖了下被角,语气平淡,“演戏就要演全套,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别见怪。”
夏侯朝躺着不动,也没睁眼,只能看见浓密的羽睫在轻轻颤动,“无妨,睡吧。”
寇韫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翻身背对着夏侯朝躺下,无声地松了口气。
明明没做什么,心跳却还是有些不受控制。
透过被褥传来些许凉意,在这三伏天里,许是太舒服了,寇韫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等传来轻微的鼾声后,夏侯朝缓缓睁开眼睛,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侧了个身,目光看向那纤瘦的背影。
这人可当真是没有戒心。
回头想了想,也是,自己如今可是个残废,能干什么呢。
......
翌日清早,侍女端着温水进来,寇韫正俯身帮夏侯朝整理衣襟。
衣服是半夏天还没亮就偷溜进来给他穿的,她是一点都没动手,就是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一回。
那侍女将水放下便走,到门口了眼睛还不忘在他们身上黏一会儿。
人一走,她的手就立马弹开了,像是生怕夏侯朝赖上她。
“看来,这王府也并不太平。”
以往都是又蓝伺候她洗漱的,今日来的,竟是平日里在外院洒扫的丫头,其中有什么猫腻一看便知。
夏侯朝神情平静,似乎早就知晓了一切。
以他的性子,能放任那些小老鼠上蹿下跳,定是已经布好了局。
而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余的,也与她无关。
“王妃收拾一下,同本王进宫一趟。”
“好,”寇韫点点头。
没问为什么,因为,问了也是白问。
一番洗漱,换了身绣着海棠的胭脂色交领襦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随着夏侯朝进宫去了。
他还是一身素白的长衫,只是腰间的束封,换成了暗红色的镶玉带。
自打她来到王府,除了成亲那日,便再未见过他身上或者周围出现过什么别的艳色物品,尤其是红色,除了她自己......
至于他今日这反常的举动,她将其归结于他心思缜密,是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
进了宫之后,夏侯朝将她带到平安殿,只说了晚些来接她,便自己忙去了。
寇韫看着眼前的两个捣蛋鬼,心里竟然还蛮开心,庆幸他没有将她丢到沉音殿去,与那个女人待在一起。这两者相比,显然是孩子更好对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