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的心绪犹如被骤雨惊扰的湖,晶莹剔透的眸子中满是急切,“你想到哪里去了!”带着一丝嗔怒。
她纤细的手臂轻盈地环绕上他的腰际,踮起脚尖,轻轻咬了他的下巴,“我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从未有过吗?”瑾珵的眼神意味不明,指尖轻轻滑过她的眉眼。
她深知在这个紧要关头,绝不能给瑾珵留下半点乱想的空间,否则,等待她的必将是一场招架不住的“折磨”。她连忙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应着,“嗯嗯嗯。”
瑾珵的容颜润泽若玉,纵使淡淡的不悦,还是甚为动人。他缓缓开口,“那便立誓吧,照我说的。”
“没甚好意头,我才不立。”月昭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拉着他走到一条小溪边,选了一处平整的石块坐下,伸出手指轻触水面,一圈圈涟漪随之荡漾开来。
“我听说今日诡谲林倒是难得有了一次主见,临阵退缩了,可总觉得有些奇怪。分霍都没察觉什么破绽,你说觅槐怎么就犹豫了呢?”
瑾珵没再逼她,顺着她的话答,“是我告诉觅槐的。”
“啊?!为什么?”月昭觉得他的接二连三的作为,整个都透着不对劲,“怎么又变了计划?”
“她实力构不成什么威胁...”瑾珵看向潺潺的溪流,句断意未断,好像有什么没说完的话。
月昭当然也察觉了这点未尽之意,“就放过了?你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安排?”
“她与我同属草木一系,我不忍心。更何况...”瑾珵又断了句子,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云,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
不看她,就着平整的石头躺了下来,身体放松地舒展开来,手背在脑后垫着,风姿清逸,似是回味。
月昭难得见他对魔域的人能露出此种表情,好奇心大盛,瞬时趴在他身上,“何况什么?”
瑾珵微微侧头,对上她的眼睛,不想错过此刻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音容温雅,言辞徐徐,“她曾言倾心于我...”瑾珵平静的看她的目光变成利剑刺过来,仍是慢悠悠的,缓缓道出,“其情其状...诚可堪怜。”
月昭猛地一个激灵,脊背挺得笔直,双眼圆睁,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情绪,很是别扭,“所以你就...你就给她报信,放过她了?”她的话语里满是不可思议,语气中夹杂着难以置信,还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醋意。
瑾珵看着她,揣摩着她,心里忐忑着,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对还是不对。
压下一点不安,强装出一副声柔语慢,“嗯...她竟异想天开,向魔尊开口要我去...”他发现月昭的眉眼已经簇起来了,咽了咽。
这种话,他原本永不会在她面前提起的。
月昭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高了,“要你去诡谲林吗?”
瑾珵的心在咚咚咚的跳,别再说下去了吧,万一惹她难过,没再出声。
月昭更觉得不对了,这崽子...
她身上的血液都要静止了,非要问出来,抓着他白色的衣袖,“说呀。”眼神极其危险。
瑾珵默默的深吸一口气,朗目流光,“不止如此。”
“那她还要你干什么?”
他轻轻地回,声音极小,小的好像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暖床。”
说完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卑劣。
他看见月昭彻底变了脸。
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霜,冷冽而严峻。
双眼仿佛两颗锐利的寒星,直刺瑾珵的心底。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静默如死。
瑾珵不能再勉强维持那点舒展的意态,坐起身来,想去抱她。
可没能抱到,反而被她擒住了胸前的衣襟。
月昭眯着眼,透出锐利的光,脸颊因为生气而泛着一丝红扑扑的愠色,“她想让你去暖床,你又怜悯她的倾慕,是吧?”说完就用了十成的力把他往下推。
瑾珵被突如其来的推力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躺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懵,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长发散乱,脆弱而颓靡。
月昭的怒气似乎并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
还不算完,她一步跨下大石头,脚踩到他心口处。“她是槐树,你是灵犀花,同为草木一系,亲上加亲,确实般配!去吧!”
说完用脚尖狠狠的在他心口上碾磨了几下,就要走。
瑾珵眼疾手快抱着她的腿,“我不去,不会去的。”心里疑惑着,哪一步不对?
换作自己,恨不得把她锁在自己身边不让外人有机可乘。为什么这种事情到她这里,就是要把他往外推?
月昭咬着牙,“人都救下来了,不去岂不可惜!”奋力想挣开自己的腿,“你离我远些。”
瑾珵见她言语下了狠心,更是不想放开,跪着把人禁锢住,“师父,别走,我错了,我不该报信,她应该死的,我会杀了她的。”
月昭的意识在幻境里,法器也召唤不出,灵力也使不出,一身的怒无处可泄,刚还说其情可堪怜,现在就舍得把人杀了?
呵!
她可不信。
脑子也不想事了,直冲冲的喊,“才刚救了,这会又要杀?”说完就狠狠的踹,想要走,“把我放出去!”
瑾珵被她踹了胳膊,不得已撤开禁锢。
她自顾自的在林子里找幻境的破绽,满脑子乱,只想出去。身后突然贴上个滚烫的身子,胳膊像铁钳一样制着她。
“师父,你不要走。”说着就从耳后亲她,星星点点,缠缠绵绵一路到了脖子。
由于身高和力量的差距,月昭只能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里,手臂都无法抽出来,只能歪头躲开,“去暖你的床,别碰我。”
瑾珵没理会她的抗拒,继续...
月昭一下踩了他的脚,“离我远些,听到没!”
瑾珵把人转过来,轻巧的躲开了她踩住的脚。
紧紧拥吻着她,间或呢喃,手上动作也越发激烈,“师父莫气了,我错了。”
月昭被人禁锢着轻颤,犹如风中柳叶。有火发不出来,还被这个坏蛋肆无忌惮的欺负,终于哭出来。
瑾珵含到了咸咸的泪,才放开。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师父醋了?”
月昭听着这话才回过一点味来,挣开迷蒙的眼,看着他温情的脸,心里生出一种猜想,但又不是很肯定。“你...你是...”
瑾珵用自己的唇瓣碰了碰她的,“是,是我故意说这些给你听,想让你吃醋的。”
理智回笼,月昭才觉出瑾珵那番话时的样子破绽百出,“那她...”月昭想问,觅槐真的对他表达过那些东西吗。
“看到师父吃醋,她的作用就没了,她让我暖床的时候,我就想杀了她了。”瑾珵用鼻尖轻轻蹭着。
果真,觅槐真的对瑾珵有过那种可恨的心思!月昭皮肤之下,血液又沸腾起来。生气。
瑾珵又缓缓低语,绵绵的如同在说情话,“师父也杀了青澜好吗?”他亲着月昭的耳垂,似咬非咬,
“亲手杀了他。”
风起叶鸣,薄暮冥冥。
瑾珵的幻境跟着他迸发了最凛冽的杀意。
月照和瑾珵都知道,他们想在魔域冲出重围,本来最后就要大杀四方毫不留情的,可是月昭心里还存着一丝可能性,青澜毕竟是万年前就陪着她的,可以说是玩伴,并未害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