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良渔再次找到王开法。
俩人喝了很多酒,韦良渔哭着说:“只有你能救我,我们俩从小就要好,发小,还是同学。监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要进去就得死在里面。”
要是往日,王开法听到这么一哭诉,就得跳将起来,为韦出气,可今天他没。救了他,自己就得进去,还有他哥王开洋。可是他嘴上不能言明,只好说:“我哥也难啊,都知道你是我哥手下的人。他怎么能偏袒你啊?多少人在盯着。”
韦良渔对王开洋憋了老大气。他这次找王开法,实际上就是让他传话给王开洋,因为王开洋不见他。
“我们厂出了很多生产事故,人也没少死,都捂住了,屁事没有,就轮到我倒霉?”
王开法说:“关键是谁把事捅出去的,头天晚上出的事,第二天大早,电台记者来了,想捂也捂不住。你看省里也来人了,而且这次带队竟是孙维龙,原来的冶炼总厂厂长。我们两个厂子,同为金属行业大型企业,原来生产上就较劲。后来,我哥同他竞争全国劳模,都没竞争过我们。这不,我哥当了副市长,他灰溜溜地,好不容易刨地挖门弄关系,到了省里当了一个巡视员。此次他带着尚方宝剑而来,目的就是整我们,以报往日之仇。是,他假公济私。可我哥他不便讲话!”
韦良渔嘴上没反驳,可心里还是拗不过劲来。
王开法又接着说:“当时这个设备进来组装时,是有人怀疑是二手设备,可都让李厚银糊弄过去了,现在都生产这么长时间了。又没文字的东西,连说明书都找不着。”
王开法今天特别清醒,看韦良渔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他也担心,韦良渔手里另有什么证据。借着韦良渔喝酒不甚清醒,就问:“良渔,你有线索吗?有证据吗?”
“现在还没有。”韦良渔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又说:“不过,会有办法的,成败在此一举。”
“是啊!没证据,不行,有了证据一切就都能解决。”王开法在安慰韦良渔,好像也对自己说。让人把小辫子攥在手里的滋味不好受,李厚银手里就有他们王家哥们的东西。王开洋有时说李厚银好,有能力,他多少怀疑哥哥是受到某种威胁或感到威胁,哥哥不得不违心对李厚银好。
王开法曾请过李厚银,晚上没事,小聚一下,聊聊,或许能探出点什么?可李厚银总是以自己正有个课题要研究而拒请。什么课题?还拿自己当大知识分子了,就是不想和我们往来、交流。不过,王家哥们真不知李厚银他平常想什么。而韦良渔就不同,他的心思一看就明白,简单、冲动,做事不考虑那么多。
韦良渔为找不到证据而苦恼。忽然间,他冒出:“不行就再做一把吕副厂长的事,让‘小算盘’去见他老丈人!”这是要整死李厚银。此言一出,王开法冷汗都出来了,急向四周扫视。他是唯恐旁人听到。还好没人!
不能再喝了,再喝,韦良渔会把过去的事,都说出来的。
王开法把韦良渔送回家后,就奔了王开洋家。
王开洋刚喝完酒回来。市长周北国请省安全事故调查组,王开洋作陪,王开洋酒桌上和孙维龙又是一阵掐。以前他们就斗过酒,这回又是用酒治气。
回到家也不长时间,王开洋气还没过去。
听完王开法叙述,王开洋大惊。“吕大勇的事,他怎么能知道?”这话把王开法问住了。
“当时,当时,是我们俩把吕大勇推入铸造车间铸锭坑内的。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就找上了他……。”王开法支支吾吾,话也说不出来个整句。
“行了!成事不足,你这个败事有余的家伙!”王开洋动怒了,把王开法一顿臭骂。
骂完了王开法,又骂韦良渔,“还没进监狱呢!就乱咬了。坐了牢,也就是四五年,还可减刑吗!我能看着他把牢底坐穿?出来不照样发财。不堪重用的家伙!现在能发财的就是两种人,一个是当官的,另一个从监狱出来的,而发财的最后结果也是,要不是继续当官,要不就是进监狱。当官的和囚犯没什么区别。手伸出去了,拿到了钱财,就洗不净了,手洗净了,心还能洗净?永远就是个罪犯!呦…呦!就个芝麻官,还拿自己当珍珠玛瑙,充其量就是给别人捞钱的耙子,装钱的匣子……”
喋喋不休,语无伦次。
王开法知道哥哥没少喝,又憋着气。
骂一阵后,王开洋又表扬起李厚银来。“你看看人家关键时,就能冲上来,而且做事干脆利索,你,你们…拖泥带水,我还得给你擦屁股。”最后又把王开法扯上了。
王开洋是过足了骂瘾。当夜,就在骂声中,他在沙发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