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评梅也站了起来,身体前倾,毫不退让:“张宇恒,我承认能走到县长的位子上,离不开张家的帮助,但我易评梅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更不是天生逆来顺受的人,尤其是跟你的这种婚姻,我早就受不了了。
张宇恒,别试图强迫我做任何事情,否则,拼着这个县长我不当了,也不会任由你们摆布,不信的话你试试!还有,我警告你,张家得势力确实超乎想象,但并没有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你还别不服气,有本事你在苏明霜或者高欢面前横一个试试?”
“易评梅,你他么的造反吗?”张宇恒抬手就想动手,被温茹媛拦住了。
易评梅冷冷地看着暴怒的张宇恒,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妍的电话:“李妍,你立刻来县委家属院,马上。”
听到易评梅喊人,张宇恒怒极反笑:“易评梅,俞志强也不过是张家的一条狗,在方山县,谁敢动我?”
“张宇恒,你真是疯了,这是方山县委家属院,你以为是恒阳集团的员工宿舍?”
张宇恒还要继续咆哮的时候,被温茹媛拉了出去,拉出门口,温茹媛小声道:“宇恒,你冷静一下,她毕竟是方山县的县长,咱们必须考虑影响。有何书记在,想要收拾她,可以慢慢来,再说了,她还有很多利用价值,何必现在翻脸呢?”
经过温茹媛的劝说,张宇恒冷静了一些,放弃争吵,和温茹媛一起离开了家属院。
目睹张宇恒和温茹媛离开,卢建平拉上窗帘,回到客厅,皱眉道:“这对夫妻倒是有意思,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吵得不欢而散,连最起码的表面和谐都不维持。”
祖照明侧着身子帮卢建平点烟,然后笑道:“卢书记,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是正常反应。我刚才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张宇恒和他那个秘书走出来的时候,虽然刻意在保持距离,但很多微动作表明,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张宇恒和易评梅两地分居,张宇恒包养一个小秘书倒也正常,但是,您想啊,他带着小秘书在易评梅眼前晃悠,易评梅能看不出来吗?既然看出来了,那还能有好脸色。”
“经你一分析,还真是这么回事。就算易县长需要借助张家的势力,但是县长自有县长的傲气,怎么可能与人共事一夫。
从此事可以看出,这个张宇恒城府不深,如果他不是张家的人,绝对掌控不了恒阳集团。”卢建平吸了口烟,缓声道。
“卢书记,我们要不要利用这一点做些文章呢?”
“没必要,对了,你跟吴朋飞谈过了吗?”
“谈过了,他虽然不甘心,但并没有激烈反对的表现。”
“嗯,照明,你办事我放心,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双规之后让云霞盯着一点,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说。”
“明白。那个陈明信呢?”
“苏明霜信任培养的人,暂时影响不了我们什么,由着他折腾去吧。”
祖照明笑笑,没有再说话。
——
李妍接到易评梅的电话后,听到易县长的口气不对,不敢怠慢,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县委家属院。
敲开门一看,屋里就易县长一个人,眼眶通红,虽然她极力掩饰,但能够看出来,她刚刚哭过。
“易县长,您叫我有事吗?”李妍担心和纳闷,却不方便直接询问领导的私事。
“先坐吧。”易评梅转身去洗了把脸,回来后对李妍说道:“恒阳集团高调入驻,但是配套资金却迟迟没有到位,王艳琨副县长在鹏城招商引资的企业,来考察的多,但签定合同的少,这让我感到不安。”
方山县的领导层知道张宇恒是易评梅的丈夫,作为易评梅的秘书,李妍也知道,涉及到恒阳集团,李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宽慰道:“目前工业区建设速度非常快,全县上下都信心十足,易县长您不要太担心了。”
“唉,不能不担心,不敢不担心啊,万一出了问题,先不提面子不面子的事情,单单万亩耕地的租金,就能压得县财政喘不过气来。
还有最重要的,你虽然没买商铺,但肯定也听说了,全县很多干部买了工业区周边的商铺,一旦工业区做不起来,这些商铺的价值为零。他们肯定会闹翻天的,李妍,到时候我怎么办?”
试想一下那个场景,大半个县的干部跑到县府质问易评梅,李妍就觉得不寒而栗,赶紧劝道:“易县长,张总是您丈夫,恒阳集团总不会将您置于绝境的吧!”
说完这句话,李妍感觉自己有点蠢。
张宇恒这次来方山县是公事不假,但也是夫妻团圆的夜晚,但易评梅一看就刚刚哭过,显然夫妻之间吵架了。
而且矛盾必然不小。
再联想到张宇恒几乎很少来方山县,易评梅履职后也没有去过鹏城,夫妻关系可见一斑!
可要说是张宇恒故意坑害易评梅,李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婚姻嘛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就干脆离婚散伙,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何必互相伤害呢?
正在李妍胡思乱想的时候,易评梅叹道:“我也是防患于未然,你以后多打听一些关于万亩工业区的情况,包括小道消息,我这边会直接告诉王县长,让他定期向我汇报万亩工业区的进展。”
李妍点头称是。
送走李妍后,易评梅喝了杯白酒,连澡都没洗,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当初刚认识张宇恒时,自以为找到了心目的白马王子,结果,直接一脚踏入了深渊。
想起今天晚上张宇恒替温茹媛出头的场景,易评梅真想明天就提出离婚。但成年人做事,要综合考虑利弊得失,离开市委书记何书名和张家的帮助,自己能坐稳如今的位子吗?显然不能。
再进一步,自己就能成为县委书记!
网上有一句戏言:说书记晚上梦见什么,第二天就能见到什么。
易评梅却明白,戏言说得一点不错。
唉,一个女人哪怕权势滔天,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找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嫁了,过夫唱妻随的平淡日子。
可让易评梅放下手中的权力,又根本做不到。
纠结中,烦躁中,哀怨中……不知过了多久,易评梅终于在酒精的帮助下,侧蜷着身子沉沉睡去,眼角还依稀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