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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背影背向苏恒,一种熟悉且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恒瞪大了双眼,心情剧烈跌宕起伏,竟是失声呢喃:“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情景,他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

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这片雪原这么熟悉。

这是两年以来,自从他被诊断出空灵根以来,他做的噩梦之中重复出现过的场景!

梦中,他置身于一片茫茫的雪域。

漫天的白雪,纯白的世界仿佛没有一丝生机。

而就在这天地间,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屹立其中。

影子的模样很是模糊,苏恒记得不太清楚。

不过他手提着一把三尺青峰,阵阵锋芒的剑气从中探发出来,锋芒毕露。

整个挺直的身影宛如一把刚刚出鞘的绝世神剑,那锋利的寒芒闪着骇人的光芒,强大的压迫感由内而外的释放出来,那声音深不可测的修为让苏恒心头一阵颤动,他毫不怀疑,若是眼前的这道身影轻轻挥出一剑,甚至能斩破天地,一剑洞天!

而现在梦中的影子和眼前的那道黑色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让苏恒感到极其震惊,他眼睛死死盯着那剑客的背影,一时竟无语凝咽。

眼前的画面是那么的清晰,心头对剑客的印象也在逐渐加深。

黑色的剑气环绕周身,衣玦飘动间,漆黑的身影更显幽深。

苏恒盯着他的背影,心头是一阵悸动。

这背影异常眼熟,仿佛他们几百年前就见过了。

可苏恒不能回忆,此时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略一回忆便会头痛欲裂。

心头一阵抽痛。

苏恒手掌微微抬起,用力拽紧心口,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压抑感落在心头,甚至令他不能呼吸。

“你……是谁?”

苏恒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呢喃问道。

没有回应,漆黑的背影挺立在天地之间,稳若磐石,纹丝未动。

声音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而万籁俱寂,唯有雪花飘落的敕敕声音,还回荡在这死寂的时空,广阔无边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道孤伶伶的身影,除此之外,别无生机。

苏恒不喜欢此刻的氛围,心口上抚着的手掌缓缓落下,隔着虚空看一下那剑客的背影。

这背影显得那么的凝实,苏恒觉得这不是梦,更要试试眼前的剑客是否虚幻。

手掌在距剑客一指的位置间停住了。

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身影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格了,浑身上下连同手指动弹不得。

苏恒瞪大了双眼。

“你学剑?”冰冷如雪的声音,在风雪中摇曳。

他并没有回答苏恒的问题,只是提出了一个文不对题的疑问,这让苏恒很意外。

苏恒眼眸微凝,循声望向那剑客。

这时他终于看见这剑客缓缓转过身影,脑海中模糊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

苏恒张大的嘴巴,吃惊的看着剑客,一双他从未看见过的灰白眸子印进了他的眼瞳,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死寂与阴寒之气,对上剑客的目光 ,苏恒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汗毛顿时骤起。

这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苏恒心中掀起滔天的波澜,心情剧烈震荡。

只是一眼,便带着睥睨天下之气而来,让人如坠深渊。森白的色泽深不见底,这就是说目光下,仿佛一切甚至灵魂都会被一眼洞穿,毫无秘密可言。

“你……”

苏恒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时间宛若静止。

风雪飘摇间,几缕雪花落在苏恒狂风吹乱的碎发上,苏恒却是浑然未觉。

他只是双目失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剑客,心中泛起伤感,失落的涟漪。

很复杂的感情,却唯独没有恐惧。

他似乎跟眼前这个人很熟,熟悉到认识了几百年似的。

想到这,苏恒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才多大,总会与眼前这个似乎修为通天的剑客,不,甚至能说得上是剑仙一般的人物相识呢。

多么可笑。

不过就算这样想,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必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竟,两年以内苏恒无数次的梦见他,还是自从自己知晓有空灵根开始的。

“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苏恒皱起了眉头。

他略一思索,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刻的状态,他回忆不起任何东西,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人劈开一般,为数不多的统统抹去!

刺啦,刺啦!

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苏恒的思绪,他抬眼一看,却是大惊失色。

只见下方的场景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通通消失,仿佛被一个无形漩涡黑洞吸走一般。

黑暗顿时蔓延了整片天地,白色的雪被黑暗吞噬。

黑暗吞噬了万物,一切的声音戛然而止。

狂风的呼啸,雪花纷落之声消散的无影无踪。

天地间静的可怕,一切归于黑暗虚无。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苏恒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景物的慢慢消失,只留下一片浓重的黑暗包裹着自己,顿时感到茫然无措。

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心智还未成熟,这离奇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发生在他的身上,怎能不惶恐?

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剑客,此刻他的身体还未能活动,这一切都是拜于剑客所赐。

而剑客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平静如水,泛不起一丝涟漪,似乎习以为常一般。

锵!

剑客手腕翻转,将剑一横。

刹时间,只闻一道清澈悠扬的剑吟声在苏恒心头荡漾开来, 响彻于这黑暗笼罩的天地间。

银发披散,如同盖世神魔。

剑客没有动用华丽的招式,也没有爆发强悍的波动。

只是微微颔首,朴素的将剑抬起,然后似是无重量的落下。

这轻飘飘的一剑,似乎并未动用多少力气。

只是其上带着的强横剑意,猛然爆发。

剑出如流星收于风雪,绽放出冰冷如雪的芳华

恐怖的大道之纹在剑身上泛起,四周的时空似被撕裂,一道道漆黑的口子随之出现。

在苏恒的瞳孔骤然紧缩间,剑气纵横,气流肆意扩散,有一缕微微落在脸上,却是刺骨的疼痛与冰冷彻骨的幽寒。

苏恒瞪大双眸,捂住脸颊。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一剑。

不待细看,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包裹着他们的黑暗竟如实质一般破碎开,一个碗口粗细的洞口顿时出现在了眼前,刺目的光芒从中直射而起,晃了苏恒一脸。

他赶忙举起手臂一挡,挡住那骇人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极为闪烁。

不等睁开双目,只见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化为无数道碎片极速飞散,落入虚空之中,顿时化为虚无。

苏恒用手死死挡住那极致的光芒,眼眸微微眯起。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动了,于是微眯起来的眼睛直射向剑客。

那剑客的身影在那刺目的白光中显得模糊不清,面容也变得极为虚幻,似是梦中一般。

此刻的他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苏恒。

“要学剑,先问心。”

剑客在白光中缓缓的走远,只落下个轻飘飘的一言。

“什么意思?”

苏恒对着剑客喊了一句。

他不懂。

银发黑衣的身影,如同天空飘落的雪絮一般渐渐散去。

强烈的压迫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回应。天地间,仿佛只剩苏恒一人。

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苏恒双目失神的盯着那远去的背影,一阵恍惚。

他在思索剑客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学什么剑。”

他拿开了遮住光芒的双手。

四目的光芒消失了,此刻双眼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种白茫茫倒不是雪。

是纯粹的白。白到极致。

苏恒恍惚的看着这个空间,这又是哪?

他仍处于虚空之上,漂浮沉溺,摇摇晃晃,没有踩在坚实泥土上的那种踏实感,所以他敢断定,此刻的他仍旧处于空气之中,并且高度不低。

此地倒不是像先前那般寒冷,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他似乎已经离开了先前那一片雪原,来到一片陌生的领域。

这里一片宁静,没有刺骨的寒冷,也没有雪落的声音,唯有永恒的白色萦绕,无法抹去。

究竟何去何从?

苏恒忽然感到一阵心累,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先被毒打,然后莫名其妙的被带进一片雪原之中,遇到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却不搭理他,最后竟诡异的来到这片无人的领域。

这让一向心智远超同龄人的苏恒也不禁感到深深的疲惫。

我还回得去吗?

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苏恒默默的环视四周,看看有什么突破口。

时间过了许久,什么发现也没有。

他在这片时空仿佛被定格住了,无法移动,至多只能活动身体,却无法前行半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还能出去吗。老天,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苏恒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今日就出了个门,就要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等死了?

与其这样受折磨,真不如死了算了!

白光乍现,苏恒又感到一丝眩晕,脑子里越来越混沌,身体也越来越轻。

在这一望无际的白色之中,悠悠的飘向远方,不知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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