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蒲紧追着南宫藜滑入洞内,就快看见洞口时,洞口吹来一股烈风,南宫蒲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岩石爆裂之声,紧接着通道从入口方向开始坍塌,坍塌的速度直追南宫蒲的屁股,眼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开始出现龟裂,南宫蒲右手将母埙扔向通道出口,左手抓着子埙的瞬间,他的整个身体便被传送到了出口外边。
当南宫蒲的屁股摔到地面上那一刻,他身后吹来一阵烟尘,南宫蒲站起身,边揉着自己屁股边往回转身,看到进来时的通道已经被坍塌的石头给堵得死死的,这下可好,后悔也来不及了。
南宫蒲拍着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脑袋里空白一片,他得缓缓,至少要想法子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臂,将他拉到了南宫藜身边。
“平时叫你冷静冷静,做事情别总是凭着一股子脑热,你就不听,这下可好,咱们怎么出去?”
南宫蒲对南宫藜抱怨道。
南宫藜没有理南宫铺,而是拉着他环顾四周,看见这个宽敞的洞穴里排列着一圈圈柱子和作为柱子底座的尸体。洞内血腥味冲鼻,同心圆阵列的中心,在树形烛台架子的微弱烛光照射下,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损的女人正以左手持剑站在一片血肉模糊的地面上。
“果儿姐?”
南宫藜试探性的冲那女人问道。
只见那女人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说道:
“别……别听……快把风池穴封住……”
南宫蒲认出来那女人确实是果儿姐,他想穿过这些吓人的柱子阵列走到果儿姐那儿,却被南宫藜挡在了身前。南宫藜手呈剑指迅速封住南宫蒲脑袋左右的风池穴,而她自己的风池穴早在她看见柱子阵列之时时便已经自我封住。
望字门的引虫师,入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学会唇语,所以南宫兄妹两人此时即使暂时失去了听力也能通过看彼此的唇语进行交流。
南宫蒲:“多少年没看见果儿姐用她自家本事了,她在这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宫藜指着洞穴上方示意南宫蒲看上去,那一圈圈柱子阵列的本相着实吓了南宫蒲一跳。南宫藜伸手去触摸与洞顶对应与地面上的柱子和尸体,确认地面上的柱子和尸体是洞穴顶上的本相倒影之后,南宫藜看着南宫蒲说道:
“蜡烛,应该是那些蜡烛的原因。”
说完,南宫藜和南宫蒲径直走过一排排柱子和尸体的影子,来到南宫萍跟前。此时的南宫萍两眼无神,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南宫藜抚摸着南宫萍的脸颊,她心疼的看着南宫萍,回想起姐妹俩在南宫家一起的甜苦时光。
“去,把烛台毁了。”
南宫藜对南宫蒲说道。
“可果儿姐她……”
南宫蒲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懂应该说什么。
“快去……”
南宫藜从南宫萍身后抱住,用自己的双手抓住南宫萍的双手,将南宫萍左手紧握着的短剑插进其刚刚愈合的右手掌心之中。
被剑锋刺破掌心传来的剧痛让南宫萍大喊一声,身子也剧烈的扭动,企图从南宫藜的怀抱之中挣脱开,她的耳朵血流不止,嘶哑的喊叫声反复回荡在洞穴之中。
南宫藜死死的抓住南宫萍的双手,任由她的双脚肆意的踩踏在自己的脚上,她咬紧牙关,将南宫萍的短剑重新插回进其右手掌心里,当白色的剑把再次被南宫萍右手的掌心所吸收之后,南宫萍的惨叫声也随之停止,她的双耳流出的血液慢慢断流,身子不再挣扎,而是整体一软,瘫在了南宫藜的怀里。南宫藜温柔的抱着南宫萍,嘴里细声细语的对她说道:
“好了……好了……没事儿……不疼了……都没事儿……”
南宫蒲见状拿出母埙吹奏其风刃曲,这是南宫家的无差别进攻技能,此曲一旦奏响,可由演奏者随意操控音波的走向,看不见却听得见的音波犹如无形刀刃,将一切目标斩尽杀绝,不管是凡人还是异虫,都能对其造成巨大的伤害。南宫家加入院里建设之后,被院里命令禁止在工作期间使用这种招式,尽管如此,许多听字门的引虫师还是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节省驱引异虫的时间和力气,刻意演奏风刃曲,只要他们没惹出祸端,院里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南宫蒲的子埙响起急促而灵快的旋律,烛台开始出现裂纹,一条条裂纹犹如盘墙虎一般快速在烛台延伸展开,一个个烛火坠地熄灭的同时,洞顶上的柱子和尸体也应声落地,脆硬的巨大岩石从洞顶崩裂坍塌而下,险些砸到南宫萍和南宫藜。
“停下……快停下!”
南宫萍指着南宫蒲喊道。
可南宫蒲此时耳朵根本听不见,他的风刃曲渐渐失控,一道道无形的利刃扫向烛台后方的石壁上。
情急之下,南宫藜将南宫萍放在地上,她唤出阮琴,细长的手指灵活拨动了几下琴弦,洪亮高亢的旋律带着汹涌的风波冲向南宫蒲,将他撞离烛台一侧。
南宫蒲一脸懵,好不容易一边屁股不疼了,这一下子,另一边屁股又被摔得生疼。他看向南宫藜,南宫藜的唇语说道:
“别再吹奏了,你看看这周围!”
南宫蒲这才发现,一个个柱子,一具具尸体,一块儿一块儿岩石,正噼里啪啦的从洞穴顶部砸下来。再看那烛台,已经被他的风刃曲砍得七零八落,南宫蒲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直哆嗦,赶紧把子埙收回,然后跑到烛台那儿,双手把住了摇摇欲坠的烛台。
烛台稳当之后,洞穴顶部果然不再坠落任何东西,南宫蒲不敢撒手,无奈的看向南宫萍和南宫藜说道:
“这……这怎么办啊?”
南宫萍缓缓站起身,南宫藜搀扶着她走到烛台前,南宫萍脸上依旧苍白,她急促的喘着气,对南宫蒲和南宫藜说道:
“这烛台,是用南海血珊瑚做的,上边的蜡烛是深海巨鳌的油所炼制而成,两者本无关联,可就像食物相克一样,鳌油蜡烛放在血珊瑚上,就会将被烛光照射到的生物产生完美镜像的同时,也会将被照射到的生物命运与其相连。”
“命运相连?什么意思?”
南宫蒲看着南宫萍的嘴唇问道。
南宫萍:“意思……意思就是烛台毁了,洞穴上边的东西就会跟随其坠落,那上边的岩石被特殊处理过,所以非常松动,完全依靠钉在上边的鬼笛加固,柱台毁,鬼笛落,岩石也会坍塌而下。”
南宫蒲紧张的问道:
“命运相连?这么说来,那岂不是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南宫藜指着洞穴顶部,示意其他两人看过去,南宫蒲抬头一看,心中顿时紧绷十倍。只见三人所站之地对应的洞顶上,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三个镜像也在看着他们三人。
这镜像太真实了,简直就是全景投影,除了还有一些透明感之外,几乎看不出真假,南宫蒲冲上边招了招手,他的镜像也同时对他招着手,就连南宫蒲此时那尴尬而惊恐的笑容也完美的复制了出来。
南宫藜看着三人的镜像说道:
“现在我们的镜像还是透明的,若是再愣在这儿,估计咱们的命运就真的与那烛台连在一块儿了。”
“那还不快走!”
南宫蒲身形利索的背上南宫萍,拉着南宫藜赶紧远离烛台。
南宫藜刚想挪动脚步,却看见一个黑影贴着洞穴的一处石壁掠过他们眼前。南宫藜反向拉着南宫蒲的手,一路追着黑影,这黑影似乎在有意带领他们离开,就在他们跟着黑影贴墙而走并绕到了烛台的另一侧方向后,他们看见黑影钻进了一个狭窄的石缝通道里。
这通道看着像山体自然分裂而成,只有一人双肩宽左右,他们跟着影子进入通道之中,通道里没有光源,黑影在进入了通道之后便没了踪迹。
南宫萍疲惫的仰头看着通道的上方,之后帮南宫蒲解开了脑袋两边的风池穴,说道:
“也许是天命吧!这里应该是山体自然分裂而成,不是刻意人为,看这石壁上的青苔,这通道形成估计有些时日了……”
南宫蒲:“果儿姐,你刚刚说洞穴上边的那些东西叫做鬼笛?那东西有什么用?”
南宫藜抢在南宫萍开口前说道:
“鬼笛,是将墓穴里的金属明器融化之后做成一根长得夸张的大笛子,然后把笛子从活人的肛门穿刺而过,再从口里钻出,再在这些人身上抹上一种树油做的漆,这可以让那些被笛子穿刺的人再活上一段时间,待到这些人慢慢死去之后,灵魂据说会附着在笛子之中无法超生,被如此残忍手法弄死的人,灵魂怨气肯定很重,这些灵魂会一种吹奏着尸体上的那很笛子,反反复复,循环不止,直到笛子和尸体都毁坏掉为止。”
南宫蒲:“疯了,做这个干嘛?”
南宫藜:“我猜应该是为了养尸。”
南宫蒲:“养尸我知道,可尸体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着?”
南宫藜没有回答,她的身子忽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阴风传体就是这种感觉,所谓阴风说白了就是野游之魂,它们本无害处,只是偶然穿过活人肉体的时候,拨动了一下活人的体魄,所以才会导致活人在气温无异常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打冷战。
“靠,阴风穿体,够晦气的!”
南宫蒲自顾自的骂道。
为了给自己壮胆,南宫蒲又提出一个话题以分散恐惧的思绪:
“果儿姐,之前你应该是驱杀了一只异虫吧,那是个啥?”
“牛头,人目,猪鼻,是一只诸怀。”
“诸怀?那可是妖级异虫啊!”
南宫蒲震惊道。
南宫萍将之前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南宫藜和南宫蒲也分享了幽罗花的事情。
南宫蒲心存庆幸的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谢天谢地,我俩没碰上那只诸怀,没想到那地方这么邪门儿。”
南宫萍听闻这里还有魔级的窫窳,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是真有窫窳那确实麻烦了…… ”
话没说完,南宫萍突然挺起身子,她左右扫视了一下身体两侧的石壁,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你们小心,是石壁上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咱们。”
南宫蒲:“是那个鬼影吗?”
走在最前方的南宫藜停住了脚步。
“听……”
南宫藜说道。
三人同时调动内息触发各自的听觉,狭长的通道里已经听不见鬼笛的声响,石缝之中,除了细柔的气流声,零星的昆的爬动声之外,好似有人在唱着歌,歌声源自一个女人甜美而干净的嗓音,可唱的是什么,三人听着听着亦是朦胧不清。
“就在前面,不到一百米。”
南宫萍说道。
石缝通道的尽头是另一个洞穴的石壁裂缝,也许是某年的某一次地质运动撕裂了这一面的山体。
歌声已经很近了,就在这片洞穴里。
“天啊,这地方也太大了吧,感觉像一个地心世界!”
南宫蒲惊叹道。
这里确实很大,墨黑的空间里漂浮着一层似帘如纱的雾气,空间里隐隐有着一丁点儿微弱的光线,但对于这么大的空间,几丝光线根本起不了任何照明作用。
歌声离南宫藜他们越来越近,歌声也越来越清醒,那歌曲虽说是人声,但是并无歌词,更像是孩童的呢喃细语。
“血腥味儿!”
南宫蒲喊道。
“小心!”
南宫藜一把推开背着南宫萍的南宫蒲的瞬间,一条细长的触手划破了南宫蒲的左边脸颊,又掠过南宫萍的耳边飞过。
南宫藜将手里的电筒调到最亮,只见一个像八爪鱼一样的东西攀爬在一根巨大的石头柱子上,它的几根树根形状的触手延伸而下,插在了躺在地面上的几个人的躯体里,其中一人正是钻地龙。
钻地龙的其他手下也没幸免,一个个躺在地上抽搐着,任由那些怪异的触手从他们的七窍插进他们的身体里。
“有个活人!”
南宫萍指着死人堆里的一个角落,一个男人背靠石壁坐在地上,是奥托,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赤身裸体的看着他,南宫藜他们所听到的歌声就出自她的嗓音。那女人皮肤蜡白,让三人震惊的是,她并没有腿,甚至都没有下半身,本该有腿的地方连接着数十条粗细不一是根条,而这些根条恰恰源自于石柱上的那只“八爪鱼”。
“这……这是……视肉?”
南宫萍疑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