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一滴药消失在唇边,他不禁松了口气。
四五天了,这药总算能顺利喂进去了。
前几天,这人仿佛与他置气一般,死死咬着牙,每次喂药,他都要费好大的劲儿。
每每此时,他总是想,要是那天,早点将他送医,是不是,情况会好些呢?
他真的差点亲手断送了这个人的性命。
想到此处,他心头就犹如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可以肯定,他与这个人以前从未见过。
但他也可以肯定,若是这个人死了,他会悔恨终生。
只是,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当,是自己不愿杀人罢了。
那天,他是真的很生气,真的打算让君天瑶自生自灭。
可是,临走时,君天瑶的眼神却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了他心头。
每当他狠下心往前走一步,那根刺便会往他心里扎一厘。
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只知道那种眼神让他心痛。
他不明白,一个将死之人,为何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为何在看向一个可以救他的人时,眼中没有流露出任何乞求之色?
明明只要求救,便会换来一丝生机。
仿佛知道不会被饶恕,仿佛不被饶恕也无所谓……
可明明,他的眼神又是那么无助,明明他是需要别人帮助的……
难道,有什么东西,比命还要重要吗?
默默叹了口气,他替床上之人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由于怕君天瑶肩上的伤口感染,莫衍自那天开始,便没再给他泡药浴。
不过,大夫说,君天瑶由于失血过多,余毒也基本已清理干净,毋需再泡药浴了。
为何还不苏醒,不会变成活死人了吧?那自己岂不是要照顾他一辈子了?
莫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好在君天瑶当晚便醒来了。
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一时间难辨身在何处。
右肩处传来阵阵刺痛,他低头瞧去,只见自己右肩缠了厚厚的绑带。
有血迹透过绷带渗了出来。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谁救了自己?
屋内似乎空无一人。
他欲起身朝窗外看去,但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失血过多,想起也起不来,别白费力气了,免得到时候,又要多耗费我心力。”
君天瑶朝声音来源看去,正是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
他想起那天,这个人冰冷又决绝的眼神,笑了笑,道:“是你啊……”
他这笑中,似有无奈,似有不屑,似有洒脱,莫衍看不懂,这让他有些生气。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救你的人是我,让你失望了?”
君天瑶听得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再一次笑了。
许是伤得厉害,他的笑中,总是透着无力,然后莫衍听见他说道:“解药你已经拿到了,按时吃,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每次都提前一天吃,就不会出现上一次的情况,如果毒发,不要用内力去压制……”
“你说这些,是要赶我走了?”莫衍语气中的怒意更强烈了,“别忘了,这茅草屋是我找的!”
君天瑶深深吐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好。等天亮了,我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