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瑶晚饭时间才回来。
他看见那张极小的卧榻,被放置在了内室床尾一侧。
心中瞬时涌起一阵火气。
这个人怎么处处忤逆自己?
可随即他又惊觉,自从遇到了这个白子濯,他似乎一直在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堂堂谷主,整天跟一个下属计较这些没用的事情,真是失了体统。
罢了,随他去吧,只要能为己用,这些琐事管他作甚?
只是,他未置可否的态度倒是让莫衍觉得有些奇怪。
如此明显的忤逆之举,“柳飞竟然就这么默许了,这多少有些不太符合这些日子他对“柳飞的了解。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多事到去问“柳飞一嘴,而是顺理成章地与“柳飞”同室而寝。
由于榻过于小,夜里,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奇怪的是,刚过子时,他便进入昏睡状态。
迷迷糊糊间,似乎“柳飞”走了出去......
第二天醒来时,又到巳时,君天瑶依然在沉睡,直至莫衍叫醒了他。
连续两晚发生同样奇怪的事情,莫衍终于不能再认为是太过劳累的原因。
他不禁想,君天瑶沉睡不醒是否真的因为内伤未愈?还是说,他昨晚出去过,很晚才回来。
可是,他出去便出去,为何要将自己迷晕?怕自己跟踪?还是有其他原因?
太多的疑惑如迷雾般围绕在心中,他决定,今晚一探究竟。
到了子时,果真如前两晚一样,他再一次感到头昏昏沉沉。
只是这次,他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立马用功将吸入体内的迷药排出。
没一会儿,他听见君天瑶下床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又为何要背着自己?
等君天瑶的脚步声走远后,他起身跟了上去。
他远远的跟着君天瑶,走到了一片湖前。
黑夜中,一座石桥架在湖面之上。
湖水一望无际,眼前的石桥也仿佛是通向无垠之地的通道。
他走上石桥,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些耀眼,等再看清时,君天瑶已经从桥上消失。
他快步上前,四处查看,却到处不见君天瑶的踪迹。
难道他入水了?
他在君天瑶消失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水下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水面上除了风吹起的涟漪外无其他异常情况。
所以,他想,君天瑶应该是沿着桥往前走去了。
想到此处,他连忙向前追去。
他沿着桥走了近一刻钟,才走到了尽头,可却始终不见君天瑶的影子。
他心中开始担忧起来,君天瑶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忽然间,远处隐隐传来声音。
“拜见谷主!”
谷主?
他心中突然紧张起来,悄悄往声音来源看去。
远远看见,一身着玄衣、戴着面具的人走进了一座宫殿。
那面具,与“柳飞”与他所讲一致。
他想,此人一定就是君天瑶。
他隐了气息,朝那座宫殿走去。
由于不了解此处情况,他并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看见汉白玉雕刻的牌坊上写着“白泽宫”三个大字。
他在此座宫殿外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处守卫比较松懈,于是,便趁机溜了进去。
可是,这座宫殿非常之大,地形复杂,他在里面转了半个时辰,却又回到了原处。
他想,此处既然是君天瑶的住所,地形一定是专门设计过的,不会让人轻易找到君天瑶。
恰巧此时,乌云遮住了月光,周围变得漆黑一片,方向更加难以辨别,考虑到这里面住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只能悄悄离开,回腾蛇宫了。
“他走了。”花骨儿走进来,笑了笑,“看来,他也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傻。”
正端坐在案前翻阅折子的人,微微皱了眉,道:“我何时说过他傻?”
仅用了两天时间便识破他下了迷药的人,又怎么会傻?
君天瑶心想,“白子濯”不仅不傻,武功也远在他之上。这种人若是不能为己所用,还是尽早逐出谷或者解决掉的好。
花骨儿没有看到他眼中骤然升起的冷意,又问道:“你为何要骗他?他看起来挺关心你的嘛。”
君天瑶依然在翻阅折子,处理这些天堆积的事务。
他拿起笔在折子上圈圈画画,随后将笔又扔进笔筒,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骗我在先,我为何不能骗他?”
花骨儿闻言,突然来了兴致,凑上前,笑眯眯地问道:“哦?他骗你什么?”
君天瑶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这么久了,你便就没有发现,他是戴了人皮面具的?”
花骨儿被他盯得直冒冷汗,她站直了身子,哂笑道:“我与他也仅仅......三面之缘而已,没看出来不也正常?”
直到君天瑶收回目光,重新看起了折子,她心中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君天瑶并没有追究她个玩忽懈怠之罪,不然,她可要遭殃了。
既然白子濯是易容的,那他混进偃月谷的目的肯定不纯,而且十有八九是针对君天瑶而来的,她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要不要去查查他的真实身份?”
“来历不明,容貌不明,姓名不明,拿什么查?”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他既然在偃月谷,迫他揭掉人皮面具还不简单?”花骨儿道。
君天瑶却笑了笑,道:“这事你先不必管了,我自有计较,需要查他身份时,我自会告知于你。”
花骨儿知道,君天瑶做的决定,任谁也改变不了。
可任由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与君天瑶朝夕相处,她也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差人暗中调查白子濯的真实身份。
莫衍回到腾蛇宫后,迟迟难以入睡。
他基本可以确定,柳飞是去了白泽宫。
想到同一时间,君天瑶也回了白泽宫,他心中开始烦躁起来,害怕柳飞被欺负。
他在腾蛇宫中焦急地等待着,却迟迟等不到人,黑暗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中,越聚越多。
直至接近卯时,“柳飞”才回来。
随着帷幔被掀开,一股淡淡的皂角的清香飘来,莫衍心痛不已,可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看一看那让他担心了一晚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