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问,莫殷知道,忘忧的药性已经越来越弱了,那些尘封的记忆,终将会被被君天瑶重新记起。
这是他期望的,也是他害怕的。
比起君天瑶忆起往事之后会选择莫衍,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君天瑶再一次拒绝莫玄的身份。
他心中变得不安,忍不住握住君天瑶的手,轻声道:“天瑶,等过了这个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君天瑶想,他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虽然,这答案,极有可能,不算喜事。
饭后,两人又乘辇回到了莫府,莫殷直接把人带回了飞鹤居。
君天瑶记得,他第一次来时,就是被安置在飞鹤居的。
只是那时,他故意挑衅,戴了玄铁面具,当时,基本上飞鹤居的暗卫全天戒备,生怕他会对莫殷不利。
如今,武功被压制,再进入这个院落,他已察觉不出任何暗卫的气息。
莫殷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正房,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千鹤山庄是莫殷的地盘,无论他住在何处,莫殷若是想,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地,不如顺其自然算了。
莫殷安置好君天瑶后,便又前往书房了。
这两年来,这里已经成了他的精神寄托,里面挂满了莫玄的画像,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回眸,都被莫殷记录了下来。
莫殷来到书桌前,将那封莫春送来的信拆了开来。
他这才发现,原来竟是莫衍寄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他,他将在除夕回千鹤山庄,等过完年再走。
莫殷没有太多惊讶,也是开心的,他太想一家人能一起吃个团圆饭了。
只是,他却担心,若是君天瑶发现了白子濯就是莫衍,那这顿团圆饭怕是会当场变成散伙饭。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盼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很快,除夕便来了,莫府上下忙成一团,君天瑶无所事事,又在莫府瞎逛。
他还挺喜欢这莫府过年的氛围的,到处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吉利。
偃月谷虽然也有这样的风俗,但因为他性子比较冷淡,所以,下属们为了不碍他的眼,也只是简单布置一下,走个形式,远不如莫府热闹。
他以前也觉得平常,如今跟莫府一对比,他才意识到,原来,偃月谷的日子,是那么压抑。
虽说偃月谷被视为邪教,教众不被江湖同道待见,也不如千鹤山庄财力雄厚,但过年嘛,也应该热闹些才对。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了。他想,今年有白子濯在,应该会好许多,教众们也能过个不一样的年,甚至,还能感觉到以前不曾有的温暖。
想到此处,他难免心生怨念,这要是教众们都记得白子濯的好,那往后他想夺回权力,岂不是没人支持了?
远处传来吵闹声,他循声望去,是鸣鸢阁门前,霜可正在指挥其他仆人挂彩灯。
自从搬到飞鹤居后,他的日常起居就由莫殷亲自照顾了,也再没有见过霜可。
霜可看见他,兴高采烈过来打招呼。“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他亦朝她笑了笑,未答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公子,庄主没有告诉您吗?二少爷今日回来。”
君天瑶有些惊讶,怪不得这本冷清的鸣鸢阁也装扮的喜庆起来。“原来如此,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霜可也不跟他客套,又兴高采烈地去布置了。
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很快就能见到这个一直活在他人口中的莫二公子了。
“吁——”
一声长喝,疾驰的骏马稳稳停在了城门前。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马上一跃而下。
“二少爷!”霜可远远看见莫衍,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莫衍牵着马,往庄里走去。
霜可小跑到莫衍跟前,才发现,莫衍右脸上竟然有一条狰狞的刀疤。
“二少爷,你脸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遇到马匪,受了伤。”
霜可小脸立马拧巴起来,心疼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这些马匪太可恶了,改明儿我去报官,让官府灭了他们给二少爷报仇。”她说着,就要从莫衍手里接过缰绳。
“我自己来吧,它认生。”莫衍朝她笑了笑,“等了很久了?”
霜可给自己快要冻僵的小手哈了口气,道:“刚来没多久。”
莫衍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怎么还出府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