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初春时节,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沈府大宅的房檐上的滴答声响个不停。
沈非晚坐在走廊上的茶桌边,她的手中捧着一杯清茶,目光怔然的看着滴落在在院中的雨滴。
她的身边坐着四个形态各异的少女,最大的看上去十七八岁,容颜精致,明眸皓齿,杏眼桃腮。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旗袍,一头秀发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只红木簪子。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明明是不大的年纪,却气质高雅,此刻她的眉头紧锁。目光锐利的盯着手中的账簿。
这便是四个丫头中最大的苒白,苒白的身边懒懒散散的斜靠着一位穿着杏色长褂的少女。
这少女肤如凝脂,柳眉杏眼,朱唇皓齿,她的手中却是拿着一本诗集,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这是四个小丫头中排行第二的瑾月,紧接着是排行第三的言心,这丫头一身白色的洋装裙子。
坐在沈非晚的身边,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刀。一只手里拿着一块布聚精会神的擦着手中的刀。
她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的峨眉微皱,嘴唇微抿,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从她周身的气势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
言心旁边坐着柚清,柚清是四个小丫头中年纪最小的,她穿着青色的短褂和白色的长裤,胳膊柱在茶桌上,托着腮。
她的面前放着一盘糕点,只见她随意的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随即她的腮帮子就鼓鼓的。
由于年纪最小,她今年才十五六岁,眉眼之间可以看的出来她最为单纯。
圆溜溜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由此可以看得出来她很是高兴。
就在五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时,苒白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沈非晚的身边。
因为她的起身靠在她身上的瑾月一个没反应过来竟向下倒去。眼前自己快要砸向地面的时候。
瑾月眼疾手快的扒住桌子的边缘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支起身子。转头瞪向苒白,刚想开口抱怨一句。耳边就传来了苒白冰冷且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
“小姐,账本有些不对。底下好像有管事贪污了。”
沈非晚闻言转过头来,随意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账本,眼神陡然一冷。
“去查是谁干的,然后带过来。”
“是。”
苒白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见她离开原本分开坐的三个小丫头又凑在了一起。
只有沈非晚在说完之后,背靠在椅子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目光沉沉的盯着杯中透彻分明的茶水。
这一刻无人知晓她的想法,至于瑾月三人则是凑在一起讨论谁这么胆大。竟然敢贪污沈家的钱财。
三个人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来是谁,没办法,现在沈家家大业大,底下的管事最起码有百十来个。
她们又不像苒白一样在十五岁之后就接手了沈家的铺子,后来的铺子大多数都由苒白来管。
沈非晚很放心的把铺子交给了苒白打理,而她自己轻松下来。
这一轻松就开始想起过去,她想着她的小官哥哥和她的夫君,想的越多,情感就越复杂。
直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爱还是恨……
苒白的动作很快。两个小时后,她打着伞手中提溜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苒白把手中的人扔到沈非晚的面前,那人被苒白扔在地上,声都不敢吭,连忙跪在沈非晚的面前。
细细的小雨落在他的身上。不大功夫,他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
苒白在扔完后就走入走廊,收起伞,坐在了沈非晚的旁边,她目光冷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男人跪下之后,便撑着身子不住的磕头,一边磕一边惶恐的说道。
“家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家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说着说着到了最后院内的几人甚至听到了哽咽声。
然而无一人搭理他,沈非晚神色冷漠,她低着头看着在那里不住磕头的男人。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你可知我最讨厌的是什么?沈家家规你莫不是忘了?竟敢贪污!”
“我没有忘啊,我没有忘!我是有苦衷的。家主我是有苦衷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男人吓得浑身一抖。磕头的动作更快了。没一会的时间地板上已经被他磕出一个小血坑来。
“苦衷?苦衷也不是你贪污的借口,而且你贪的数额还不小!足足有五千块大洋!”
沈非晚听着男人的狡辩。压根就不想搭理,她转身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都没有给男人一下。
苒白见沈非晚不开口,便知道了她的想法。苒白站起身来,厉声斥责道,眼中浮现出几分厌恶。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错了,大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为了家中的孩子,才会被鬼迷了心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他害怕极了。违背家规有什么样的后果他都知道。他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够了,拖下去。”
沈非晚听着男人哀嚎的声音,有些烦躁,挥了挥手,示意苒白把人带走。
苒白见状冒着雨走到男人的身边,一把拎住他的脖子后面的衣领,拉着早已腿软的男人朝着门外走去。
然后她的耳边又传来了少女轻飘飘的声音,“处理的干净点。”
苒白的身影不着痕迹的顿了一下,她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声“是。”
沈非晚在说完后就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三个小丫头随口说了一句。
“我累了,你们先玩吧。”
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三个小丫头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瑾月开了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年小姐变了许多。”
少女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言心皱着眉,沉声道。
“何止是许多呀。自从姑爷离去之后,我都感觉小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的小姐虽说冷心冷情,但性情温柔。可现在呢,现在的小姐恍若一个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