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意就先在此谢过魏家主了。”虽说实际上文始真君自断与魏家的关系,但魏家主说的在情在理,一番话下来,没有责怪胞弟,反而大度说其弟子便是自家人,我要是推据反倒是显得文始真院出来的弟子不识抬举了。
听我如此说,魏家主甚是满意。
“谢谢爹!”华存听到他爹说要帮我,小女儿姿态般讨巧地道谢。
“就你会这般撒娇,如意只比你大个一千岁不到,人家已经是一派掌门了,你看看你,如今还只是在杏林苑当个小医仙,还要我这个爹为你操心。”魏家主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是切切实实的把菜往华存碗里夹去。
“所以呀,爹爹要好好帮帮如意壮大三清派,日后就有更多人给我撑腰拉,有了你们,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你心机多,懒得还有理由了。”魏家主笑着朝华存头上就是一筷子。
看着如此温馨美好的画面,我内心疑虑再次翻起,这样和蔼可亲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威胁呢?
“家主,涂虞来了,说有要事相报。”门外的守卫来报。
“他人在哪?”
“现正在栏下。”魏家主停了筷,招呼我多吃些,便出去处理事务。
长辈一走,我完全放松下来,吃了一盏茶功夫,浑身都热,又不好当着长辈的面脱外套。
“我还以为你不热呢,现在才脱。”华存嘴里嚼着东西,漫不经心。
“在长辈面前好歹装装规矩呗,要不然你爹刚才能那么夸我!”我无耻地笑道,边起身把外套挂去柱旁的悬衣架,华存立马白了我一眼。
“这碗玲珑百萃羹味道是不错,但若是能加些人间的薄荷和连翘,味道会更加清爽,也能降火清血,上回我用你给我送来的连翘就熬了碗···”
华存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进去了,挂衣服那瞬间我无意瞥到了门外栏下与魏家主说话的那位涂虞。
这人我见过。
他是如此的普通,却在我的记忆中像一根刺一样每当当回想扎的我惶惶不安。
你还记得朱雀吗?
涂虞正是酆都市集上,熙熙攘攘人群中对我诡笑之人。
华存笃信人间的养生之道,睡眠时间极为规律,不到亥时,她便已然入睡。我偷偷的爬下床,让四无把我全身罩着将身形抹去。
原本我还一度觉着魏家没有问题,可是涂虞的出现让我坚定了密探魏府的决心。知道我与朱雀之事,且对我怀有恶意的,除了混鹏我不做他想。既然涂虞是混鹏的人,那他出现在魏家至多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他是混鹏潜在魏府的细作,要么就是魏家与混鹏有所勾结。
无论是哪一种,都注定我今晚必须得探个究竟。
魏府很大,还好有元宝帮我一个个开境看,不过,一个时辰过去了,我也还未发现什么异样,唯一的感知就是这魏府真的真的太豪横了,几乎四海八荒只要能看得到的景,它这都有。
觉得累了,我在远离府宅住处的一处瀑布下休息。这的水声大,不会引人注意。我正在意念与四无和元宝交流人间庐山的瀑布与这差不多时,四无幻出了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一人向瀑布走来,非常的高大,步伐也充斥着戾气,看着有些眼熟,直到他袍上玄武的花纹一闪,我险些倒下去。
玄武,是他,那日在冰山里要把我活埋的北方守护神!他怎么在这?
玄武神兽。对了,之前赏瑞大会上我曾见过魏家主的坐骑,正是玄武类的神兽,原来玄武与魏家有关系。可是冰洞里玄武也说过赏瑞大会上是他把我推下山崖的,那魏德存知晓这事吗?他若不知晓,说明玄武并非只与他有合作,另有合作之人;若他知晓···
我不敢往下想,那时我与华存已经是好友,若他真的要杀我,那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玄武双手解阵,瀑布像拉开的帘子一般,分散两边。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飞了进去,我立马跟上。
瀑布的后面是一处巨大的洞穴,里面乳白色的石笋林立,间隙间还能听到滴答滴答地落水声。
“拜见家主。”玄武声音传来,我躲在一处石笋后悄悄探头看去。纵然有四无包着,我仍然小心翼翼,玄武的战斗力远在我之上,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发现。
“涂虞传来消息,混鹏真身与神元归一不日将成,我们的计划得加快了,四方神殿里安插人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魏德存不知手上在拨弄着什么,背对着玄武提问。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南方神殿已由我接管,安插不是问题,西方白虎没有任何怀疑,西神殿也安插完毕,东方青龙敏觉,安插之事正在小心进行中,不过也已安插过半,不久便能完成。”
“青龙守护神确实比较棘手,你们四人中唯独他是斗姆元府出来的,算是紫薇帝君一路提拔出的人,行事做风也确实像他,再小心些也不为过。”
“是。”在外人看来戾气重的玄武为何在魏德存的面前看起来如此的恭顺,我心下不明,直到魏家主转身,露出他身后之物,一株一人高大小的赤海珊瑚。
我原以为是我看错,但是从四无得反应来看,那就是落神渊中的赤海珊瑚。可那平常都不让人靠近的赤海珊瑚怎么会有一株出现在这呢?赤海珊瑚本是灵宝六魄当中的一魄,不可能有分身,除非,除非这株一人高大小的赤海珊瑚是从落神渊的赤海珊瑚上剥离出来的。
可是,是谁呢,是谁能在未央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在这么有灵性的赤海珊瑚身上动手脚呢?
“月圆之夜,玄武当补充神力了吧,你好好积蓄力量,到时你便能不再受紫薇帝君的掣肘,为朱雀报仇了。”魏德存此刻脸上的笑容之前饭桌上别无二致,但是配合他所说的话,却瞬间让人毛骨悚然。
“玄武定当尽心。”随后他拿出一块玄玉,释放出存在其中的神力,黄绿融合的绿沉神力,是未央的。
在双神之力的掌控下,赤海珊瑚没有抗拒玄武,醇厚的炁元神力被他吸取进体内。
“刚送来的就是更新鲜,你在此慢慢消化,莫要吸太多,后头还有人等着呢。”魏德存笑着看了看旁边,便走了出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有几株干枯如柴的枝干。我心里一阵抽搐,天哪,那是被抽干了炁元的赤海珊瑚。
看到此,我已然知晓是谁剥离了赤海珊瑚。未央,你怎下得了手!
我再也无法看下去,逃也似得跑出了瀑布。
从第一次在落神渊见到赤海珊瑚,我就已经把它当成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一样,虽然它不会说话,甚至都可能没有感情,但是看到这样的支离破碎,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当即便想去落神渊,到归真世里扯着未央的衣领打上他一顿。
悬崖的巨石上,我坐在那让夜风吹着。四无心情也很不好,幻出人身低着头坐在我旁边,小手抓着我。元宝见我们心情低落,他也难受,站在我们旁边一声不吭。
“它很痛,我能感受到。就像自己的血液被活生生的抽干了一样。”四无难过地说道。
“嗯。”我回应的很轻,带上了哽咽。
“未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赤海珊瑚明明对他那么另眼相待。”
是呀,他为什么。四无这么一问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为了与混鹏合作,保护自己的亲人,为了让混鹏对他放下戒心,拯救自己的亲人。因为,没有人能帮他。天地太大,顾虑的太多,个人的亲人在大局中都只是微尘而已,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所以,我们都只能以身入局。
罗天,未央,你们不与我说,那么我也不与你们说。想让我如意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你们水深火热,如此置我于不义之地是吧,好,这不义的帽子我可戴不起。这局,我如意入定了!
回到三清派我立刻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筹划净漓浊三清派首次山门开放日。
第二件事,准备请帖,邀请天上地下所有有头有脸的众仙神魔前来。上到天家皇族,魏家与骊家,下到魔神卿光与十殿阎罗等。
第三件事,对外号召,我如意,三清派掌门知晓五阶歌啸之法,入我山门者皆可修炼此项不世仙法。
嘉亿与泽锦知晓这些公布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人支持我。
第一件事准备不足,三清派的几十名弟子还未到可以展现的阶段,弄不好弄巧成拙,反而污了三清派的名声。
第二件事攀龙附凤,明显是想借着他人之势,多少贪慕虚荣,而这是我从不愿为之事。否则立山门那次我如何会如此悄无声息。
第三件事置之死地,我能歌啸一事,一直以来是不能说之事,虽说我之前的几次歌啸已然在天地中有了名头,但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在什么位置,没有多少人能对我有确切的说法。如今,我将自己暴露,确实是再也没法躲藏了。
我也没有与他们争吵,一人没日没夜的忙这忙那,挑灯到天明。
见我如此倔强,他们知晓抵制不了我,便默默地加入进来。
嘉亿:你是掌门,我们自然是要听你的,但是你需给我们个理由。
我:我只是突然明白了。
泽锦:明白什么?
我:唯有强大才能不惧任何势力,在这之前,我没有资格清高。
听我此话,嘉亿与泽锦默然,不再反对。
三月三是个春风和华的好日子,在众人接连半年封山闭派的整理下,外加多方相赠的礼品装点下(天家那的,紫宸府的,斗姆元府的,落深渊的,凤凰台的,文始真院的,魏府的,阎罗一殿、五殿的,霍山的等等),净漓浊相较之前的天然风格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终于能准时迎接各方仙魔前来参观。
在这点上不得不说,我在计划安排上当真是有那么一手。
三月三,二十一重天,净漓浊,三清派。
任务,让众人看到我三清派的影响力,是否能有与牧家一抗的能力。
没错,我上回与牧奇绝说过,我净漓浊的地盘,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牧家人经过。所以,铺天盖地的请帖中,唯独没有牧家。想来,这对于三世家之首的牧家来说,是头一遭的奇耻大辱吧。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不能做什么,因为连王母都来参观的开放日,他们不敢乱来,后期也不敢放肆。此时牧家人怕不是茶杯都摔了好几个吧。
天帝应当知晓我想干什么,他本人与太子不好出面,但是金母元君来了,某种程度上只是长辈对于晚辈的呵护,随着两位帝姬的伴驾,更是显得只是参加家宴一般寻常,就算倒是牧家想有所针对也找不出由头。不过,敲山震虎,这也算是对牧家的一种警告了。
整个盛宴人群攒动,一群群天界天仙,一众众地界魔仙,各有各的特色,显得整个净漓浊五光琉璃,热闹非凡。好些天仙与魔仙日常多是在公事上文书交道,此次难得见上一面,倒是多有相见恨晚之心。如此一来,宴席自当是其乐融融。
不过我也知道,今日里某种程度除了真的是来给我三清派捧场的人外,剩下的大多数是好奇歌啸之术,更何况我说我已知晓五阶歌啸,那更是众人从未知晓之事。凡是神秘之事,众人皆有向往。
自我第一次在天帝寿宴上展示了得决歌啸后,好奇之人便从未少过,只是那时我名义上与天界太子有婚约,加上天帝的刻意封口,倒是没多少麻烦。
第二次守南石碑旁与酆都大战中,我迫不得已使出然决歌啸,让混鹏对我势在必得,若不是未央罗天与之交易,和紫薇的庇佑下,我怕是早已被抓去。
第三次于上清境中,在阿飘大哥的指引下,我习得了歌啸四阶——释诀,也正因此我得以离开封闭的上清境。
最近的一次就是上回对打牧奇绝了,对他施用了然决,但同样至此也招上了牧家的记恨,想来,此时应当有许多人把我当成了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