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远的声音洪亮,响彻全场,众人都惊呆了,身体瞬间都有些凝滞。
噗嗤!
虽然有点不合适,安若初还是笑出了声,心道这个男人心思倒是不错,在自身难保下还想出那么不着调的方法帮自己渡过难关,该怎么评价好呢?
安若初身轻如燕,一个侧身,躲过了乔沅刺向她肋下的一击。
“杀了他!”
一击没有得逞的乔沅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原本就因为顾念远的那一嗓子的缘故,导致安若初有了防备,没能立刻擒拿住她。
现在又如跳梁小丑一样出来捣乱,乔沅怎么可能放过他?本来顾念远在她心中就是任她随意揉捏的玩物,竟然胳膊肘还往外拐,不杀还留着过年吗?
顾念远暗叫不好,离他最近的几个人已经提剑刺来,而且是明显是冲着要害去的,这群人果然心狠手辣啊。
他一个侧身滑开,躲过一击,右手紧握,一个寸拳打向正前方挥刀砍来的人的胸口。
只见这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飞出数丈远,倒地不省人事。
这是我打的?
顾念远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这身体素质真不赖呀,锻炼得真不错。
原来我这么厉害的么?顾念远望着惊骇后退的众人,顾念远突然自信心爆棚:
我要打十个!
“蠢货,这家伙是个炼体修士,别跟他近战,用术法对付他!”
乔沅见自己的手下一直搞不定顾念远,还被他打伤了好几个,气得直跺脚,心里暗骂手下都是一群笨蛋。
我去,这都是些什么呀?火球!还有火箭?水箭又是怎么回事?缠着我腿的这些树枝是从哪儿来的?还有这石头人也太孔武有力了吧!这飞剑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往哪儿招呼呢?差点就要穿越未捷根先断,长使男人泪满襟了!
这就是法术神通?这么花里胡哨!
顾念远真的被震惊到了,他的属性被这群人克制的死死的,人家在远处疯狂放大招,根本不给他有近身肉搏的机会,只能被耍得团团转。
如今顾念远只能一边左闪右躲,躲开大部分的攻击,一边靠着肉身硬扛,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顾念远只浑身遍体鳞伤,疼得他直抽凉气,再这样下去,顾念远就真要变成烤鸭了,还是现烤现片的那种!
顾念远又一次摆脱了枝蔓的纠缠,狼狈地打了个滚后,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柄飞剑,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人甩了出去,然后以手撑地翻了个身。
顾念远的目光在场中游离,心中暗暗祈祷:“安若初啊,我的小命现在可就攥在你手里了,你可要把握住啊!你要是栽了,咱俩都得玩完!”
一想到再次落到乔沅手里的悲惨下场,顾念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的火燎剑伤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令顾念远感到庆幸的是摆脱束缚的安若初也终于展现出一个高手该有的真正的实力,越战越勇。
这终于让顾念远松了一口气:这才是高手该有的样子嘛,书里刚出场的高手并不都是丘处机样的,也有可能是张三丰那种级别的,力压群雄无压力。
啊~
两人再次错身而过时,安若初的飞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穿了乔沅的腹部。对于修士来说,这伤不致命,但也足以废掉半身修为。
乔沅半跪而立,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伤口,其中竟有黑血流出,而非正常人的血液颜色,这一幕实在诡异渗人。
乔沅却不管不顾,仿若癫狂:“安若初,你这贱人,竟敢伤我魔体,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须臾间乔沅手中多了一杆造型奇特的魔幡,散发着阵阵鬼气。
这是千魔噬魂幡?
安若初惊讶出声,祭出飞剑护于身侧,谨慎戒备。
显然这千魔噬魂幡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十魔需九品,百魔要八品,千魔噬魂幡至少需以千名七品以上受残毒而死的修士的怨灵方可炼成。江溪曾对我说,女帝对这种恶毒之法深恶痛绝,认为其恶劣程度世间罕有。一言出而天下绝,此种魂幡炼制之法自此被封于天命司高阁,不再传世,绝不可能有人再会知晓其炼制之法,你到底从何处得到它的?”
“眼力倒是不错,不过江溪怎会与你说这些?你们可真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妹啊!不过死人无需知道答案,若想知晓,你还是去地府问你们的道尊吧。”
此时乔沅神情异常,乖戾怪诞,已陷入癫狂之境:
一幡在手,魔域绝地。
乔沅仅是轻轻晃动一下千魔噬魂幡,无数死不瞑目的阴魂便嘶吼着从幡中涌出。魔影重重,阴风阵阵,怨气滔滔,每一个阴魂脸上都凝固着死前各种的神情,渗人可怖。
啊~
凄厉惨叫此起彼伏,乔沅的那些手下,无论站坐、生死,气机皆被千魔噬魂幡牵引。血气饱满的肉身迅速枯萎衰竭,转瞬间化为干尸,继而灰飞烟灭。
好狠辣的心肠,乔沅为获取催动千魔噬魂幡的力量,竟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而那千魔噬魂幡,果真是名不虚传,也不枉安若初对其有所忌惮。在尚未完全复苏之时,所释放出的庞大气息,便已压迫得全神戒备的安若初连连后退数步。
顾念远更是不堪,若非安若初挡在他的身前,阻挡了千魔噬魂幡所散发的恐怖威能,否则早已魂飞魄散。
不过此时的顾念远也并未好到哪里去,浑身无法动弹,若不是肉体强悍的缘故,恐怕早已被撕裂成渣。
“安若初,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实不该折损于此,趁还有余力,你快走吧。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死在此处,乃我命数使然,无非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顾念远想到自己是穿越而来,本就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即便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或许死后还能魂穿回去,岂不更好?
而安若初则不同,她正值青春年华,前途无量,不应在此陨落。更何况此女心地善良,在自身难保的危急时刻,还想着护他人周全,实为难能可贵。
世间好人本就不多,好人应当有好报,如若行善事却未得善果,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人生恰似羁旅,众生皆为过客,最怕留有遗憾,切勿轻言放弃。”
安若初被逼退两步,周身华光闪耀,宛如神明:“况且眼下尚有回旋余地!”
话毕,安若初身前竟浮现出一张流光溢彩的灵符,一看就非凡品。
顾念远这种菜鸟自然不识此符,可不代表他人不识,乔沅那愈发狰狞可怖的表情,伴随着一声惊叫:“炼器司的六彩天戈戮神符从不外传,你如何会有此物?”
“呵!乔沅,下辈子记得做个善人,取你性命者,赏善司捉刀人——安若初。”
安若初一声断喝,双手结出午文印,六彩天戈戮神符上光芒大盛,于这阴魂肆虐的方圆内完如骄阳般耀眼,随后只见一道光芒如流星般从中飞出,直入乔沅眉心……
紧接着漫天阴风霎时消散,耳畔怨声不复存在,所有阴魂仿若从未存在于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原本深陷绝境的顾念远产生一种错觉,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花满人间,活着真好。
就这么结束了?
顾念远惊疑地看向安若初,见她娇躯微颤,胸脯起伏剧烈,修为显然损耗不少。
他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乔沅,发现她眼神空洞无神,依旧保持着死前手持千魔噬魂幡的姿势,浑身却已毫无生机。
顾念远心中惊疑不定,不敢相信刚才还占优势的乔沅,转瞬之间就被安若初翻盘。那枚属于炼器司的六彩天戈戮神符究竟有何来历,竟如此厉害?而安若初身为道门修士,为何又自称赏善司捉刀人?
很快,顾念远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些关于女帝、炼器司和赏善司的零碎记忆片段。
女帝乃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神通者,与天地同寿,法力无边,是所有生灵都需膜拜的人物。炼器司与赏善司同属女帝麾下,与另一个名为天命司的机构并称为三司,是女帝巩固权柄的三驾马车,在这方世界地位非同一般。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多有用的信息。
顾念远心中暗叹,只埋头修炼,不闻外事,终是不行的。
顾念远仔细回想了原主的言行举止,不禁无奈地摇头叹气,果真是个傻小子啊!自从十五岁幸运地进入玉屋派后,只知整日埋头苦修,不知疲倦,其毅力倒是令人钦佩,只是这为人处世的能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如今的顾念远,不禁为自己贫瘠的修炼界知识而感到懊恼。
嗯~
就在顾念远发愣的时候,安若初已经单膝跪地,她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撑着地面,才没有瘫倒在地。
“仙子,你还好吗?”顾念远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安若初,这才发现她原本红润的脸蛋此刻变得异常苍白,宛如小龙女般,透出一种病态的娇美。
“我没事,只是境界不够,强行激发六彩天戈戮神符,导致神识受到反噬,闭关调息一段时间就好。”安若初借着顾念远的手臂,艰难地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你呢,可还好?”
此时的顾念远看上去也颇为狼狈,衣服破烂不堪,满身血污,身上黑一块紫一块的。
不过相比安若初的状况,还是好上一些:“我都是些皮外伤,就是疼得厉害,没什么大碍。”
安若初还是不放心,上下仔细打量着顾念远,直到确认他没有什么不妥,才放心下来。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个玉瓶:“这瓶丹药你拿着,一颗内服,另一颗用热水泡开外敷。”
安若初嘱咐完毕,便将脸庞侧转,目光投向他处,顾念远竟惊奇地发现,安若初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竟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念远稍作迟疑,低头审视自身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刚才的激战中,他身上那蔽体的衣物早已被扯得破烂不堪,几近半裸。
一个未经世事的小道姑,虚弱地半倚在一个近乎赤裸上身的男人怀中,难免会感到羞涩难当。
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之人,都巧妙地将此事略过,并未多言。
“刚才多谢你了。”服下一粒丹药后,安若初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什么?”顾念远不动声色地把身上的衣物胡乱缠在身上,对安若初的话语感到困惑。
安若初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模仿着顾念远的语气说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哦,这个啊,你是否领悟到了什么?”顾念远心中暗忖,果然如金庸先生所写,这首诗蕴含的哲理果然不容小觑,关键时刻竟能救人性命。
此刻的顾念远好奇心骤起,自己在前世对这二十字的短诗早已烂熟于心,却始终未能领悟其中深意。
而在这个世界,安若初不过瞬息之间听闻此诗,便已有所感悟了?这其中的缘由究竟为何?难道真的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