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兄弟,听你这么一说,之前我对不花钱这件事情还沾沾自喜,如今怎么突然有种我被白玩了的感觉?”
元丹丘呆愣当场,随即看向岑勋:“岑勋,你觉得呢!”
岑勋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咬咬牙:“彼其娘之,果然不花钱才是最贵的,老子决定了,从此以后绝对不被白玩,说什么最后也要丢下些银钱给那些小娘皮,老子可不是象姑馆的。”
对,对,对。
元丹丘拍着手道:“白嫖是不能白嫖的,老子的尊严岂是区区几许碎银就可以买到的。”
说完,两人带着顾念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怡红院的地界,继续往前。
这一路上走马观花,顾念远发现了一件蹊跷之事,元丹丘和岑勋带顾念远参观的都是秦淮湖岸边的勾栏瓦舍。却从不往湖里的花船望去,这就奇了怪了,在顾念远看来,那些数十丈长、好几层楼高的花船的档次似乎要更高一级。
路过一艘名为玉楼春的花船,顾念远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拉住还要往前赶路的元丹丘和岑勋:“两位,这些花船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不待瞅上一眼的,它们就这么令你们不屑一顾?”
元丹丘和岑勋尴尬相视,似有难言之隐,都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最后还是岑勋拗不过元丹丘的眼神,指着上花船的游人:“顾兄,你看那些人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顾念远仔细打量着上花船的游人,有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亦有温文尔雅的书生,亦有盛气凌人的贵人……
总之不管如何,每个人手里都摇着一把折扇,举止言谈,无一不彰显着他们读书人的身份。
而再往他们这边看,那可谓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甚至在人群中,顾念远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红衣大和尚,也不知是佛宗哪一派系的。
真的好显眼啊,若是佛祖知晓了自己的徒子徒孙是这副德行,会不会施展什么如来神掌什么的,一巴掌把他们拍死?
总之两方人流给顾念远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错觉,这顾念远这才意识到什么:“岑兄,你的意思是说画舫不招待一般人,而是招待宣扬‘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读书人?”
“话也不绝对,但八九不离十。”
一说到这里,岑勋就来气,忿忿不平道:“这些花船打着吟风弄月,填词作诗的旗号,里面的小娘子比这那些勾栏里的花魁还要眼高于顶,最是看不起我等耍刀弄枪的。”
“她们青睐的就是那些只会耍笔杆子、手无缚鸡之力、满肚子学问的小白脸。”
“顾兄弟,不是我说,别看那些花船上的小娘子个个光鲜,其实个个不堪挞伐,听说没两下子就得告罪求饶,哪有这边勾栏里的小娘子得劲儿,所以我们还是往那边去。”
哟,这还是高级会所?还给自己立了人设?那得好好见识一番。
顾念远立马来了兴致,他是谁呀,穿越者啊,穿越者不打高端局那能是穿越者么!说出去都丢人。
“走,元兄,岑兄,我们去看看。”
顾念远拉着元丹丘和岑勋就想往那艘名为玉楼春的花船上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不再劝阻顾念远。
让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尝尝读书人的毒舌的厉害也是好的,而且好像顾念远也不是牛犊,白天他的诗作可是让儒家四位大儒都叫好的。
这么说来,顾念远也算半个读书人,也许他也能让真正的读书人知晓道体修士也可以出读书种子的……
总之,种种原因,让元丹丘和岑勋这两个纯粹的道体修士跟在顾念远身后,狗仗人势也好,狐假虎威也罢,总之,顾念远的场子,他们是帮定了。
这花船外的氛围和勾栏瓦舍那里还是有些不同的,同样是言笑晏晏,若说勾栏瓦舍里的是下里巴人,那么船上传出来的便是阳春白雪,在莺莺燕燕的歌声里,尤以最高层隐约传来的‘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歌声最妙。
这声音到底是邓丽君转世,还是王菲穿越?没想到在这异世界也能听到这天籁之音!
也不知哪位小娘子的歌喉把这首伤感花落春残的词唱的如此哀怨缠绵,浓挚深婉。这让顾念远有种我于人间观风景,那明月下的歌声便是最美风景的感觉,有种迫切想要与之见面的冲动。
恰巧身旁不远处有一位身着儒袍的读书人,此刻也沉浸在那美妙的歌声中。看他听的飘飘欲仙的模样,想必也是那唱歌女子的拥趸,还属于绝对死忠粉的那种,对偶像身世的了解想必比当事人还要清楚。想打听什么消息,找这些人就对了。
“在下顾念远,公子如何称呼?”
顾念远目的明确的上前套着近乎:“公子可知唱‘东风又作无情计’的是哪位仙子?她的歌声真可谓‘空中几处闻清响,欲绕行云不遣飞’。”
原本那书生还沉浸在那宛若天籁的美妙歌声里,被人打扰到就很不开心,又见到是一个道体修士向他打听消息,脸上的不悦之色就更加明显了。不过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看顾念远这样子明显是读过书的,也算半个同道中人,总要给些面子。
“见过顾公子,在下姓邱,单名康字,至于楼上唱歌的女子嘛……”
据这位叫邱康的儒生介绍,楼上那位唱歌的女子名叫颜如是,乃是这艘玉楼春的花船上最顶尖的花魁,号称才貌无双,诗歌绝妙,与另外其他七艘花船上最为顶尖的花魁小娘子并称秦淮八艳。
“看邱兄一表人才,想必也是这位颜如是娘子的入幕之宾吧。”
顾念远想到这个叫邱康的提起颜如是的事迹如数家珍的模样,便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所以想套出更多的消息来。
可谁料想,他的话一出口,便看到了邱康脸上的神情变得不那么自然了,似乎还有一股黯然神伤的味道。这看的顾念远脑洞大开,很快就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么一幕?
莫非这个邱康的儒生和那位叫颜如是的花魁之间真有一段露水情缘?还想要成就一段书生与花魁之间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
奈何郎有心,妾有意,唯独囊中羞涩,付不起颜如是的赎身银钱,又无颜面对颜如是,只能守在窗下,聊慰一曲肝肠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