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碧莹有几年未休假了,这次计划休假十天去京城与丈夫团聚,春节前再一起回家。复婚以来,老程难得回家一次,宋碧莹只能克服一切去看他。程哲明今年满六十,她必须尽可能的给予他更多关怀,以弥补彼此间太多的遗憾。
面对这个亲情浓郁的家庭,还真是两头牵挂,叮嘱孩子们都要好好的,十天后他俩就会回家。程晓曼虽然理解,可还是承受不了妈妈离开的悲伤,在妈妈怀里哭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几乎全家出动送这位奶奶和妈妈远行,让她一步一回头的走向登机口。
她还是那么的美,曾明习惯性的欣赏她消失在登机口处。
送走宋碧莹,邵蔚蓝与肖宏伟的婚礼即将在元月六日举行,这也提醒了三姐和熊叔应该把家里装修一下。无论怎样,也该给他俩准备一间这边的婚房。商量完此事和确定好明晚去省城人员,三姐意外接到前夫的诀别电话。
电话中,他简单说明已将房子转到儿子名下,钥匙放在小区门卫室要她明天去取,三姐还没开口他就挂了。曾芸芬深感不妙,马上叫弟弟和老公去前夫家一趟。
在小区门卫室验明身份取到钥匙,三人急忙奔向住处打开房门。家里干干净净、整洁如新,装修属于时尚前卫,家具和电器皆为高档,可还是像少了一点什么?很明显,家里才被人打扫过不久。一只还没成年的黄白花柯基犬,胆怯悲伤地趴在垫子上摇尾看向他们,像是等待着属于它命运的宣判。
实木茶几上摆放一个信封,三姐急忙拿起打开。看着看着,便蹲在地上大声哭喊:“你这个愚蠢东西呀,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太晚了,你只能自作自受了。以前,你哪怕是听我一句也不会这样啊。”
曾明接过信草草看了一遍。原来是小他十九岁的老婆,将他的所有席卷一空消失,仅给他留下一个家的空壳。也许是出于不忍,还是把狗留下来陪伴他。曾明盯着最后一段话:“芸芬,我现在非常明白,我抛弃的不是你和儿子,而是自己抛弃了自己。就让我顺着这种报应结局自取灭亡吧!虽然再说‘我爱你’非常荒唐可笑,但我还是想最后说一次——我爱你!”
这封信属于遗书,也让三姐意外收获一套三室两厅住房,三人还是去了附近派出所报了案。曾明不放心姐姐,抱着柯基犬陪他俩回了家。熊叔进门就去烧水泡茶,曾明扶三姐坐在沙发上。通过姐姐的哭诉,曾明才知道前姐夫以前还成立了一家公司,由老婆主管财务,后来两人还买了一栋别墅。看来损失确实不小,难怪失去所有的他无法承受。
今晚的事情,让曾明陡然想起大姐和二姐来,随即对三姐询问起她们。
三姐擦了一把泪,怅然道:“别问了,我们一家人生来就这样相互间冷漠,只怪爹妈没个好样。一些事我真不想告诉你,既然你坚持要问我就说说吧。
去年春节前,我和老熊去超市补充一点物品,哪知买完时正好遇到她们两家人进来。哎哟喂,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看着我俩,笑话我们买的年货就这么一点,是不是塞塞牙缝?两个儿女很牵强地叫了我一声,看都不看一眼老熊就拉着父母和孩子走了。
她们两家人,最先是看不起你这个集体小厂工人,后来又因为我俩都是孤家寡人觉得晦气,便同等相待。冯兰去世时大姐就提醒我们,说冯兰治病几年你们肯定借了不少钱,千万不要和你接触,免得被纠缠。
几年后,大姐的儿子二本毕业去了民政局工作,二姐的女儿大专毕业去了社会保障局,两人都成了公务员。这可好,对我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说小伟是重点大学毕业又怎样?还远不如她们的儿女。你还记得妈妈去世的那晚吗?在回来路上,大姐一路骂你打肿脸充胖子装孝顺。开一个小餐馆,找一个卖煎饼的乡巴佬老婆还坚持要安葬老娘,害得她也跟着赔钱。
我离婚后的遭遇你也知道,她俩看我就像是看乞丐一样,生怕我是去讨饭要钱,心里只有防范和厌恶,没有一丁点同情。曾明,姐姐求你今后不要再提起家里人好吗?我心里难受又自责。姐姐知道以前同样是对你不好,可你却以德报怨救了我和小伟,就让姐姐今后安安心心的报答你到死好不好?曾明,你今年可是满五十二了,要多注意身体,你现在是姐姐最亲的人,知道吗?”
姐姐曾芸芬轻抚着弟弟的头,恨不得能弥补一点过去的爱。曾明问及大姐和二姐并不是抱有什么期待,只是好奇问问而已。亲人之间的冷漠能否释缓,只能任其自然,不可强求。
回家已过十一点,车鹏辉和黄远大两家人在这。见曾明带回一只可爱的柯基犬,还在赵春苗询问中,彭小薇她们就和它玩欢了,小狗狗清脆银铃般的吠叫声格外悦耳。曾明和大家说起晚上的事情还没完,孔思雨和姜伶俐已帮狗狗洗完了澡。抱过来一边给它吹干绒毛,一边乐呵呵告诉大家,已给它起好名字叫——可乐。
车鹏辉谈起东南边院子的事,说岳竹君只答应和父母住在那,也同意出租房的租金用来补贴没有医保社保的父母,但拒绝将房产过户在她名下。
曾明和赵春苗共同发表意见,劝大家不要在此时分得过于清楚,一切都是变化的。岳竹君才二十八,谁知道以后怎样呢?她既然有想法,那就给她说明,她们一家人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居住权永远在她们一家人手中。
关于建房和装修岳竹君要出钱一事,曾明叮嘱绝对不许她这样,哪怕是哄骗也要制止,不能再让她在经济上苦下去了。并正告车鹏辉和黄远大,大家一定要多关心岳竹君一家,要把他们当成亲人对待。如有可能,也可以做安静的工作,允许康玉婷叫岳竹君为妈妈。
过来的彭小微听后表示支持,车鹏辉和黄远大表态,一定将此事处理好。
省城的女儿放了寒假,全被姑妈扣留等婚礼结束再一起回家,腾飞和汪阑珊也被通知,直接从海口飞省城参加突发婚礼。
这天开完公司主管工作会议,通过微信与公司内部网通知员工浮动工资已加,年终奖一千元不变。曾明回到办公室,仔细思考去浙江三天会不会影响到工作。猛然又想起还没把钱交给赵春苗,订餐厨房也没有年终分红,马上转账一百二十万给赵春苗。
这次订餐厨房分红是平均分配,除开胡秀云六万,其他人统一为五万,是订餐厨房最多的一次分红。意外的是黄娟也娇嚷着要,说是想买几件好衣服过年,曾明片刻不误的给她转了十万。她这些年够苦的了,曾明不希望她在经济上也会出现难题。他知道她并不差钱,只是借此机会能得到一次关爱。曾明从未冷落过她,对她一直充满同情、体谅与关怀。她是无辜的,需要对她继续保持关爱。
“黄娟,想买什么不如明天在省城买,需要我陪你逛街吗?”曾明真诚问。
“嗯。”黄娟激动地点头。
这个男人无论怎么忙碌,总不会忘记该关心的人。与他虽然不可能再有夫妻情感交往,可除此之外,他哪一点不像是自己的男人?还有什么不该满足呢?她没有了悔恨,全身心的珍惜与享受这种柏拉图式的,依然浪漫充实的情感。
胡秀云她们不再责骂她的愚蠢,换成本人是她当时的情况,不同样有可能做出错误选择吗?未来,除了上帝与众神,谁能看得清?一切都是变化无常、扑朔迷离,谁又能准确把握好未来?与其说是判断失误,还不如说是被命运狠狠捉弄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