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白道了句,“大人有劳了”随后便也不推辞坐到了正堂的中心位置。
他带来的侍卫纷纷围在了他左右,面容肃穆,纪律严明,走到秦月身边时,秦月清楚地闻到了那淡淡却又不容忽视的血腥之气。
秦月头上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了,西陵白仿若未觉,只是朝她客气的笑道,“我其实早该来此了,不料前些日子被一些事绊住了脚,让刺史大人久等多日了”
“不不不”,秦月连连摇头,“久等是本官应该的,更惶论殿下这不是就来了吗”
“好”
西陵白不由得笑出了声,秦月讨好地笑着,周围几人见此也纷纷赔笑。
笑够之后西陵白收敛了神色,开始进入了正题,“不日西陵陈大将军会君临城下,秦刺史可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啊”
秦月忙道,“殿下请放心,待你们的人到了,臣定会打开城门放行的”
“很好”
西陵白夸赞了句,之后又似随口道,“不过,你毕竟是洺州的刺史,而这洺州又隶属于燕朝,你若放行了,这不就成了一介叛贼了吗?”
“若真成叛贼了,这不论是洺州还是燕朝该多痛恨大人啊,说不定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吧?”
他像是真的在为她考虑那般,如果忽略他眼底戏谑的色彩,秦月面色骤然难看起来,自然也是想到了。
西陵白又仿佛是才看到她那难看的脸色一样,假模假样的“哎呀”一声。
“刺史大人如此狡猾,又怎会让自己成为叛贼呢,对吧?”
秦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还不待他出声便人听面前之人继续道,“如若大人真成了人人喊打的叛贼也不妨,我们西陵自会收留大人的,毕竟大人对西陵可是功不可没”
明明是他让她如此行动的,可现在到了关头,他又说这些,驭臣之术灵活有方。
可谓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人人皆道君心难测,不外其是。
不过是想讨一条命罢了,秦月作势要下跪,却听他道使不得,使不得。
她抬眼看去只见他依然坐在主位上,眼中满是漠然,只道了几声使不得,可却没有实质性的行动。
秦月敛下了眸,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王得章见此也跟之跪了下去,正堂中央,一坐二跪。
秦月俯首,卑微道,“求殿下到时饶我等一条命”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晌才等到主位上的人开口道,“那是自然,大人有功劳,赏赐还来不及呢”
西陵白看着嘴角勾了勾,他这次来此本就是敲打敲打她,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会多为难她。
“刺史大人快快请起,何必行如此大礼?”
他似施舍般撂下一句话,秦月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西陵白看了眼天色,嗯,还早,可以去再见见他的那位“好”祖母了。
他提步便想往外走去,秦月似的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大人,请留步”
“可还有事?”西陵白侧头问。
“这…”
秦月不知当讲不当讲,但看见了他眼中的不耐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道“臣听说燕朝女皇派了使者前来谈判,有意想缓和与西陵的关系,尽量达到不交战的局面”
“呵”
西陵白嗤笑了声,“谁会这么天真,怎么可能不交战?”
听此秦月垂下了头也不再多言了,她起初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也是因为觉得这谈判简直儿戏一般,这战不打是不可能。
西陵白瞥了她一眼,随口多问了句,“这燕朝派的是何人?”
他心中想着许是燕迦月,却不料她道,“燕朝的丞相,沈府的大小姐——沈盈”
秦月说着,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不屑,这沈盈她也略有耳闻。
前些年地方进贡朝廷,她见过,不过是个柔弱无能又不学无术的女子罢了。
她这般想着却见面前的大人眼神一亮,又问了句,“你确定是沈府大小姐”
秦月不明白他为何神色之间隐隐带着点激动,愣了愣,又道了句,“确实是她”
“居然是她”
西陵白这次眼底的笑多了几分真情实意,连方才刺人般的气质都收了起来,忽的变得柔软了许多。
他看向秦月叮嘱道,“若她到洺州了,定要派人通知我”
“是”
秦月不知所以,但也只是点头同意,西陵白嘱咐完之后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王得章见此凑到了秦月跟前,好奇道,“那燕朝的丞相与三皇子什么关系啊?三皇子易如此…如此欢喜”
她想了想,只能用欢喜来形容他当时的神情了,一瞬之间仿若冰雪消融。
秦月自是不知,见她这样,骂了句“管这么多做什么?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王得章立马噤声,秦月继续道,“你派几个人把守在洺州来往的船头,待看到燕朝的那位丞相来了,务必把人接到我府上住”
“为什么?”王得章挠了挠头。
“你还真是傻啊”
秦月打了下她的头,还想再打一下,见她捂住头,收回了手,道,“三皇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沈丞相来洺州了定要通知他”
“若把沈丞相接到我府上,我便可及时掌握她的一举一动,届时根据三皇子的态度,我们好见机行事”
“大人,还是你聪明”王得章点点头,“不过,大人,我们若是待西陵大军压境之时不作一丝反抗,打开城门放行的话,这不太好吧”
“唉”
秦月叹了口气,看向她,“你以为本官乐意啊,可我必须要为洺州的百姓负责,若不归顺西陵,我们都得死”
“可若是归顺了,虽会落了个骂名,但好歹命还在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是”王得章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气氛颇有几时压抑悲痛。
秦月压下满腔思绪,见她如此,开口道,“废话少说,你那不快派人去船头把守”
“是是是,我这就去”王得章这下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