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米,平时并不觉得很远。
但是我们几乎是一刻不敢停的划了一下午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快捷酒店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好,楼下好几层都被淹没了。
我们直接把离我们最近的酒店玻璃砸碎了,然后大家纷纷涌进酒店房间。
酒店房间一开始是有人的,但是或许是看到我们人多,也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不敢说什么。
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有了那种从死亡线边缘跑回来的感觉。
这个积水速度真的太不正常了,而且到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官方的后续通知,也没有看到任何救援的队伍。
大家都有点精疲力尽,快捷酒店这边的负责人也过来了,民宿老板和他正聊的火热,他们都是本地人,说的方言我也听不大明白。
民宿一起过来的客人有人忍不住询问民宿老板和对方聊了什么,能不能安排房间。
“可以安排房间,自己掏钱正常办理入住就行。”民宿老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和大家说了。
潜在之意是之前在他民宿花的一大笔住宿费全部作废。
“我们不是掏了钱吗?不应该你负责到底吗?”有客人表情愤愤的说。还试图说服周围的人和他一起。
酒店老板也出面了。
“这个玻璃你们打碎了,到时候要平摊进你们的房费里面,不同意不想住就自己从窗户外面再出去,我这里不留你们!”
这话一出,前面发言的男人也闭了嘴。
我现在只想找个房间早点洗澡换身衣服,太累了,长时间的划动浆板让我手都有点起水泡。
更不必说我几乎一下午都泡在水里,皮肤已经发白发皱,现在站着一动不动更是感觉浑身发冷。
我很爽快的掏了钱,入住了酒店比较高的楼层。
虽然通讯断了,电子支付几乎不行,但是酒店老板拿来了poS机,这个就不受断网的影响。
我刷卡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甚至都没仔细看这个数额,钱该花就花。
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酒店老板往我房间塞了两个人合住。
快捷酒店的人越来越多了,有附近的居民也逃过来了不少。
积水已经淹没到六层了,人多到甚至有人在酒店走廊打地铺。
我的衣服本来就不多,那天带过来的衣服基本全湿了,幸好手机什么的拿了几个塑料袋啥的包了好几层。
这几天我基本都是穿的酒店的浴袍,酒店吃的东西也不多,但是还能供应。
到了海啸后的第三天,还是没有看见救援队伍。
积水里面泡发的尸体倒是越来越多了。
我每天都在期盼救援队伍的到来,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我看到了冲锋艇。
冲锋艇上的几个人还穿着救援标志的红背心,大家看到都很兴奋。
冲锋艇很快靠近了酒店,冲锋艇上的人也随之下来,给我们带来了救援队马上就来的消息。
冲锋艇上领头的男子眉尾处还有一道很是显眼的疤痕,虽然看起来很凶悍,但是听到我们呼唤的声音,也停下来,耐心也和我们仔细解释了。
说他们今天只是前来侦查情况的前锋,明天大部队会过来,那才是正式救援,叫我们不要心急。
但我太着急想早点离开这里了,酒店和别人挤在一间房让我很是难受。
好说歹说终于同意我和他们今天就离开,还有几个别的男人也是如此。
我当时很高兴,没有注意到民宿老板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和他们一起走了。
我以为他们会带我去就近的避难所,我还在畅想附近的避难所可能已经恢复通讯了,自己得赶紧和父母联系上,自己已经失联好几天了,父母肯定担心极了。
没注意到,带我们来的人却是朝着海岸线的方向过去的。
避难所可都是远离海岸线的。
也许是仗着我们对周围不熟悉吧,在一栋几乎快被淹没的居民楼停下来时,我才发现不对劲。
船上有人很快进入到那所居民楼,又很快出来了。
带着我们去到另外的地方。
是傻瓜也知道不对了。
我和剩下几个人很快还是和他们争执起来。
但是对方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凶戾的很,领头那个伤疤男子,大家都叫他徐大,甚至扬言敢闹就把我们扔进积水里面去。
还放言说,没有他们我们是离不开这里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熟悉路线。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这些人竟然想去水里面“捞金”。
而我们只是他们的“消耗品”。
一开始询问想要早点离开的我们时,还问我们会不会水性,我以为是怕我们不小心落水不能自救啥的,我想着有救生衣就撒了个小慌,说我会。
没想到现在是要我们潜水捞金。
我们到的地方是一家购物中心,里面有有很多国际知名金店的连锁店,而且店面还紧紧连在一起,此行目标就是为了这些金子。
我不会游泳很快就被发现了,或许是我刚刚带头和他们争执他们就已经把我记恨上了,或许更是为了给后面的人杀鸡儆猴看看,让他们老老实实给他们捞金。
他们用当地的方言迅速交流了几句,达成某种一致后,就纷纷用冰冷的眼神看向我。
我很快就被扔进混浊的积水当中,救生衣早就被他们脱下来了。
不识水性的我没有坚持多久,污水不断进入我的眼耳鼻口,我试图抓住什么但是却徒劳无功。
很快我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想早点回家罢了。
——分割线——
庄生化蝶,还是蝶化庄生。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竟然是从父亲开车的后座醒来的。
我回家了。
搜寻记忆发现,自己好像格外的机敏,一路顺风顺水,现在已经平安抵家。好像那个淹死在混浊积水的回忆像梦境一般。
看着父母先是督促我再去休息一会,又是兴致勃勃计划中午的丰盛大餐欢迎我回家,我不由地会心一笑。
回来就好,回家就好。
回家休整了一天,我搜集了很多消息,甚至爬墙去外网游荡了一圈。
越来越多的证据佐证了脑子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扎根于我脑海的不祥猜想,还是得早点搬去海拔更高的地方。
我很快说服了父母。
以最快的速度筹集了大批的资金,在疆省某市买了房子,定居了下来,期间我和父母还囤积了大量的物资。
果然不到一个月。
海底长年沉默的火山接连爆发,海啸频发,某些弹丸小国眨眼就已经全然覆灭。
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海水倒灌,全球大暴雨还在持续。
半年后,暴雨终于停止。
整个地球陆地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消失了几乎一半。
我们现在所定居的地方也涌来了不少人口。
种花国这半年来,一直在进行着高强度的宏观调控,相比于别的一些国家,灾难所带来的损失更加的少。
特别时期更是严控严打,很是抓了一大批“法外狂徒”,甚至直接直播枪毙死刑。
这天,打开电视机,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罪犯,正是徐大本人。在宣读完他犯下的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例如故意杀人罪、qj罪,抢劫罪等等,宣布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声枪响,真好,我的内心是高兴的,我的眼睛却不自觉的落下眼泪。
不久之后,不少城市的积水开始陆续褪去。
重返家乡,建设家园的活动也陆续开展了起来。
不少人离开了疆省重返家园。
但是我和父母已经决定长久的留在这里。
或许是经历了生死,或许是父母早就看穿了我的隐瞒,对于我的婚姻也好,未来计划也好,父母没有再督促。
或许平安,自由,宁静的度过这一生,才是父母对我最大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