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周国强急忙喊住了周卫国。随后,他快步走进房间,拿出了一包香烟、一包红糖和一本户口簿,递到了儿子手中。周国强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把这些带上,见到人家态度要好,客气一点儿。不过,关于今天发生的事,千万别提一个字。最好今天就能把小雨的名字报到知青名单里去,一旦确定了下乡的人选,即便那李唯仁得知此事,他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雨离去。所以,这事一定要办得稳妥些。”周国强再三叮嘱,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周卫国郑重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父亲的意思。然后,他带着东西踏出家门,迅速朝着王老师家的方向奔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完成任务,确保妹妹能够顺利下乡,并与卫国同在一处。
“老婆,明后天你向单位请个假,好好帮小雨收拾一下下乡要带的东西。我呢,明天得去趟派出所,打听一下具体情况。歆彤啊,以后上学、放学爸爸和妈妈都会负责接送你,如果我们没到,你可千万别自己出校门。卫民,这段时间你也哪儿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陪妹妹。一直到你们兄妹俩下乡那天为止,谁都不准踏出家门半步!”周国强语气严肃地叮嘱着众人。听完父亲的话,四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他这样安排都是为了大家好。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几日,陈美莲确定了女儿与儿子都要前往吉省插队落户。她马不停蹄地为女儿筹备着下乡所需之物,而儿子的则早已齐备。如今已至十月,吉省渐寒,陈美莲深知时间紧迫,无暇购买棉花制作冬衣。于是,她不惜花费20元巨资,从同事手中购得崭新的军大衣以及厚实耐用的冬鞋。至于其余衣物,就将现有的都给装了起来。此外,她还细心地为孩子们准备了一些简易厨具及餐具,以方便他们在农村自行烹饪。
考虑到可能会生病,陈美莲又特意准备了一些常用药品。这几日,陈美莲一边流泪,一边为女儿收拾行装。不仅有饼干、糕点等食物储备,还有她亲手蒸制的馒头、包的饺子以及自制的小咸菜,供儿女们在路途中享用。尽管女儿一再表示无需如此繁琐,但陈美莲仍不放心,坚持多准备一些。
周歆雨和周卫民跟着母亲忙前忙后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终于,临行前的夜晚来临了,周国强静静地坐在桌边,目光凝视着即将踏上旅途的一双儿女,他示意陈美莲把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裹拿出来。
“小民、小雨,这里面有 200 块钱,你们带上。出门在外,要善待自己,别委屈了自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周国强一边说着,一边将钱递给了周歆雨。
然而,几乎同时传来两声拒绝:“爸,我不要。”
“你们拿着吧,家里还有些积蓄,我们都有工资,但你们在外面,妈妈实在放心不下呀。”陈美莲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泪水渐渐涌出眼眶。她紧紧拥抱着女儿,周歆雨也忍不住趴在母亲怀中哭泣起来。
“妈!!!”
此时此刻,周卫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感慨。他深知妹妹自幼体弱多病,需要更多的关爱与照顾。于是,他坚定地对父亲说道:“爸,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小雨身子弱,我会尽力帮忙的。”
“好孩子,爸信你可以照顾好你们两个人。”周国强看着已经如他一样高的儿子,心里感慨万千。
这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周家人就已经忙碌起来,做好了一切出行的准备。
“哟,这是要送卫民去乡下插队啦?”赵桂芳刚巧路过,看见周家四人大包小包地走出门来,心里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是啊,他赵婶子。卫民今儿个就要动身去东北插队咯。”陈美莲双眼哭得又红又肿,显然已经伤心了许久。
“唉,咱家海子过不了几天也要走喽。”赵桂芳叹气道。
“他婶子,不多说了,咱时间紧迫,得赶紧上路了。”周国强匆匆忙忙地跟赵桂芳打了声招呼,带着家人快步离去。
一家人没过多久便抵达了知青报到点,顺利领取到火车票之后,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朝着火车站进发。“卫民、小雨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明白吗?到了地方记得给妈妈写信报平安呐!”陈美莲紧紧握住一双儿女的手,反反复复念叨个不停。眼看着孩子们就要踏上远行之路,这一去归期遥遥无期,陈美莲不禁眼眶泛红,满心都是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然而她还是强作笑颜,尽力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柔声细语地嘱咐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周卫民和周歆雨何尝体会不到母亲深沉厚重的爱意呢?他们同样紧握着父母的双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此时此刻的火车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家四口跟随着拥挤的人潮艰难跋涉至站台之上。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火车徐徐驶入站台并稳稳停下。陈美莲亲自护送兄妹二人登上列车,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他们务必注意自身安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随着火车缓缓开动,车轮与铁轨之间摩擦出节奏感十足的铿锵声。陈美莲静静地伫立在站台上,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列逐渐远去的火车。火车越开越快,最终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线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周歆雨出神地望向车窗外的母亲,心头顿时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离愁别绪。
送别一双儿女之后,夫妇俩返回家中。周国强步入自己的卧室时,蓦地瞥见一个神秘包裹静置于床上。好奇心作祟下,他迅速拆开包裹一探究竟。岂料,映入眼帘的竟是整整六叠厚厚的大黑十钞票,此外还有四块精致的腕表及若干张票证。惊愕不已的周国强急忙呼唤妻子前来查看。
陈美莲目睹眼前这一幕,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飞奔至门边,紧紧合上房门,并从内部将门反锁住。
他们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后,才知道这是周歆雨写下的。信中的文字虽然朴实无华,但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原来,她为了给二哥买下那块心仪已久的手表,不惜每天辛苦地去捡拾破烂。而就在那些被丢弃的物品中,她偶然间发现了这些东西,并瞒着所有人偷偷地保留了下来。
原本,她打算等二哥下乡的时候让他带上一部分,可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父母要独自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于是,懂事的周歆雨留下了一千块钱,把其余的都留给了父母。陈美莲含着热泪读完了这封信,心痛不已。她紧紧地抱着信件,泣不成声:“我的女儿为何命运如此坎坷?偏偏碰上了李长福那个该死的家伙,害得她不得不下乡受苦!”
周国强则默默地拥抱着伤心欲绝的妻子,轻声安慰着她。他同样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竟如此聪慧过人,预见到了他们可能会遭受李唯仁的报复,还特意留下了钱财以防万一。他仔细翻阅着那些票据,突然间,两张熟悉的票映入眼帘——电视机和电风扇的票据!
他想到去派出所遇见李唯仁的情形,他对自己放的狠话,那恶毒的眼神,都让他心里发寒。
他紧紧握住这两张票,沉思良久。最后,他转头对妻子说了一番话,然后毅然决然地拿起票据,踏出家门。他知道既然自己无法与李唯仁抗衡,那就必须寻找一个能够跟李唯仁抗衡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家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