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认识鬼谷先生吗?”何穗凑过来小声问我。
“我年纪小,不认识。”
“……”
“这么看我做什么?那位可是两千多年前的人物,这还是世人已知的,说不定多老呢。”
甚至我怀疑,这位可能自上古就存在了。
听刚才那个叫苏锦的意思,鬼谷每隔百年就会有人出谷,然后将这人间有天赋的带回来。
也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先生。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这个古往今来第一老六,从不露面,却搅风搅雨,按现在的说法就是苟。
是不苟到无敌绝不出山?
可弟子倒是收了一大堆,甚至可以说间接推动了整个人间历史走向。
就不知如今他又在算计什么。
那我呢?
是否在对方的棋局之中?
那作用又是什么?
我还在想东想西,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了不少,抬起头就看见所有人都回头看我。
包括那两个姓苏的。
“怎么了?”
我有些不解,是突然觉得我很帅吗?
“他们说,你是阴司?”开口的是那个苏锦。
“对,我是鬼差。”
反正这些人也都知道了,没什么好瞒的。
我还在想,怎么好端端问我这个,那个叫苏锦的女人竟然二话不说持剑冲着我过来了。
“闪开。”
“仙子,误会。”
“我去,怎么打起来了?我就说了下我们来的经过,这……”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闪。”
我看着这女人冷着一张脸,周身剑气四溢,有些沉默。
我还在想因为什么,何穗这丫头竟然推了我一下,想把我推开。
真是不知死活。
“一边去。”
抓过她脖领,甩给身后的南宋,我这才伸出两指夹住对方长剑。
“戾气很重啊,仙路是走不长的姑娘。”
说着我轻轻一弹,将他手中长剑折断。
“鬼谷之地,非人族不可入内。”
“鬼谷鬼谷,你跟我说不让鬼来?”
“不准。”
“你……在害怕?”
我很肯定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因为知道我是鬼差?
“不准就是不准。”
我有点弄不懂对方。
这家伙红着一双眼睛,挥着已经折断的剑对我又打又杀。
玩呢?
我本就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鬼,一来二去,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倒弄的我有点烦。
这么想着,我直接来到她身前,伸手捏住她的脖子给她提了起来。
“小陆,松手,误会,都是误会。”
“老头,我不与你计较,可不代表我很好说话。”说完我也没理他,而是看向旁边。
“放了我姐姐。”
我看着同样通红着眼睛,握剑刺在我身上的苏染,那手都是抖的,颤的她手腕上带着的铃铛“铃铃”作响。
“老头,你看,她让我放一个想杀我的人,然后捅了我一刀,是不是有点礼貌了?”
“铃铃铃。”这是我的铃铛。
我开始检讨我自己。
我是不是已经被泡面,游戏,电视剧给腐蚀了?
还是自己太自大了?
自大到忘了我的刀可不只是杀鬼才能用的。
“呵。”
“师妹,上。”我听到南宋这么喊。
“滚。”
煞气有些压制不住了,有死气溢出,索性我也没再管。
我松开手,随即数条锁链缠绕而上。
看着苏锦周身被尖刺刺伤血流不止,我甚至有点兴奋。
“呵”
“铃铃铃”
镇魂铃的声音越来越大,试图将我周身逐渐弥漫来的死气镇压下去。
我也没理,而是盯着苏染这个小丫头。
“你,想怎么死?”
我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给他扯到苏染面前。
“你想我放了她?可以啊。”
苏染眼睛亮了亮,我很欣慰:“杀了你,我就放了她,怎么样?”
“你……”
“杀了她,我就放了你,怎么样?”我又问被我捆起来的苏锦。
“放了她。”
“你让我放我就放,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你走不出鬼谷的。”
“我为什么要出去?现在,我对这里可是好奇的很呢。一群逃脱规则的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到底要做什么?引路人?不觉得可笑吗?”
“你生前也是人。”
“人?人又如何,鬼又如何?”
看着苏锦哪怕如此,还依旧咬牙坚持,没有开口求饶的样子,我无端生出一抹恨意。
这让我有些愣神。
恨?
我在恨谁?
苏锦吗?
一个小丫头,不可能。
“你真可怜。”
“?”
我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怜悯。
“你在可怜我?”
“凡成鬼差者,皆心有执念,渡魂,渡己。可你,一身死气缠身,怨气难消,煞气跗骨,你的执念又是什么?”
听到这话我愣了。
我的执念是什么?
和尚说让我放下,我寻找了千年。
曾经的故人轮回的几世,可我还在这。
人我送走了,鬼我送走了,可没人送我走。
当年一起共过事的同事后来有一天说他想要投胎了。
我问他为什么,是没钱吗?
我有。
他说他做了将近四百年的鬼差,送了十万多人入轮回,却一次也没有遇见她。
我让他再等等,说不定下次就是。
他说那又如何,她还是她吗?
终究是要送她走的。
我当时坐在忘川河边,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他是我送走的,我偷偷看过他转世的人家。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最后又战死沙场,我接的他。
他换了个新名字,他说他叫顾生,他想看人间烟火,他想高中状元,而不是手握银枪,策马啸西风。
可他已经忘了那个让他从前等了四百年的姑娘。
我看苏锦,有些复杂。
“那你,又在怕什么?鬼有执念,人也有,仙也有,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又有什么不同,一个小丫头,也配可怜我?”
“找死。”
说着我就要直接将对方捏死。
“既然你觉得鬼差可怜,那我就让你当个鬼差,亲手送你妹妹轮回。”
“够了。”
一把折扇飞了过来,挡在我面前,其上附加着红尘之气,竟然将我的手灼了一下。
最是红尘笑苍天,一缕清风在人间。
我有些诧异的扭过头,就看见金玲儿走出人群,红尘因果,相互纠缠。
挥手间竟然将我的锁阴链消融了,一把将苏锦扯了过去。
“放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