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我听着岸边这些日子以来,每到这时候都响起的佛音打了个哈欠。
该说不说,老和尚这毅力三界第一。
他就不累吗?
我不理解,然后吃了个果子,坐在河底往上看。
周围的阴魂时不时的往我这凑,我不耐烦的挥手把他们赶走。
他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太乙救苦天尊走了,这位当时看了看忘川河,扭头就走,好像就是过来打个酱油,走个过场。
我看了眼坐在我身边的酆都:“你怎么这么废?还幽冥大帝呢,什么人都能跑地府撒野。”
“最撒野的就是你。”
我摸了摸鼻子不想和他说话:“我跟你讲啊,信息我补全,到时候你得把他给我赶走。”
“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不是,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我又不是人。”
“……”
打架是真的打,当时是真昏了头。
可正当我想着怎么弄的时候,酆都找上门来了。
月黑风高,他敲了我的门。
我以为他要打架,刚摆好架势,这家伙竟然扔给我一个生死簿。
当时我有点懵,看着空白的生死簿,觉得剧本不对。
他让我把那些人的信息给补齐,然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这么通情达理?”
“那你去把他们一个个再给我抓回来。”
“那我写。”
写了两天,我手都麻了,我问他,:“秦广王不是说要建设梦想家园吗?怎么的?连个电脑都没有?还这么守旧?这工作能力也不行啊?”
“那你去当。”
我摆了摆手表示可别,做个鬼差挺好的,自由。
那种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我不愿。
我想了好久,酆都没找我算账,而且和尚也只是念经,并没有做什么,可这是为什么呢?
想了几天,然后我想明白了。
我是谁?
鬼差?
不,是忘川之主。
这个一直被我忽略的身份。
还不是姜臻那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小废物。
而是真真正正,可以随意驱使忘川河的。
而忘川河对对于地府,乃至三界,都是唯一可以化解众生因果孽障的存在。
堪比轮回。
想到这我觉得自己还挺牛。
而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我放几个人走,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也不用混了。
“你那是几个人吗?”
我有点心虚:“放心,经过我忘川水的洗礼,我心里有数。”
“你怎么送他们走的?”
我看着酆都看着我怀疑的眼神,我说:“就那么一脚一个踹进去的,钟馗不都看见了吗?”
“我说的是之前那批。”
“你怎么那么烦,没事你就走,别在我这晃悠,还要我给你开门。”
“忘川,你要知道,轮回不能有失。”
“知道了知道了。”
“快些,几天了,才写这几个字,还想不想出去了?”
酆都说完就走了,还是我送的。
得说是领导呢,接送一条龙,服务是相当周到。
我看着铺在桌面上的生死簿,从在外办案的鬼差沦落成一个文职,天天坐办公室,还因为外面有个和尚,在家办公。
酆都的一个镇,把我身上的束缚彻底碾碎,我伸了伸胳膊,除了因为写字有些发麻之外,感觉舒服的不得了。
只要他不问我姜臻的事,我就当他是个好兄弟。
“哎,劳碌命。”我叹了口气,伸手在半空之中点了点,然后一个个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曾经被忘川洗礼过而留下的那些生灵的记忆,可要真想找到之前那些人,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
因为我都没在意。
“尽量补吧,有一个是一个,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我不知道老头有没有预料到这些,但当我看着努力这么久,才写出来的几百人,有些沉默。
想了想,随他吧,能交差就行。
“就这些?”
“就这些。”我点了点头,确时就想起来这些。
酆都走了,我松了口气。
至于他信没信,我不清楚,又或许,他只是要给我一个借口。
然后我就又无所事事,整日躺在河底,又捡起了之前的爱好。
我不在的这些年,这忘川中的鬼,只多不少,我又开始听起了故事。
甚至我找了一个前世是书生的鬼,让他把这些故事整理成册,想着等出去了,带回去给小丫头看看。
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上了学,和同学的相处好不好。
我觉得我有点操心了,可我发现我有点控制不住。
无聊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可到底想些什么,我还说不上来。
“大人,您这是相思病啊。”
“什么东西?相思病?”我看着身边那个鬼书生有些疑惑:“就你们凡人说的那种?”
“大人问心便是。”
又问心?
怎么什么东西都得问心,我问你不行吗?
“就是,你们这些老古董,都当鬼这么多年了,还这德行。”说话的是个男鬼,看穿着是当代的服饰。
“你怎么在这?怎么不投胎?”
“投胎做什么?我也是死了才知道,原来这世界这么神奇。”
那男鬼一脸兴奋:“从小我就有个修仙的梦,可修仙修了二十多年,什么都没修成,黑眼圈是日益加重,刚刚参加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呢,我就猝死了。”
“那你还挺惨。”
“不惨,不惨,还好我死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真的有地府,有神仙,可谁说,鬼就不是仙?长生,可做鬼不也算一种长生吗?”
“人才啊。”
然后我发现,也许这世人毫不畏惧的想逆天而行,怕是都抱着这个想法,死了就死了呗,也不过是做鬼,可做鬼,也是一种长生啊。
“你叫什么?”
“大人,我叫楚乐。”
“不错不错,有前途,加油,冥帝轮流转,明年到你家,我看好你。”
“真的吗?大人。”
“假的。”
“……”
“我们接着说之前的,你说什么意思?”我问他,有点在意。
“能什么意思?当然是大人喜欢人家姑娘了?”
“喜欢?”
这是喜欢吗?
我有点不确定。
那不是的话,喜欢是什么样?
我开始回忆看过的电视剧,还有身边的人,然后我又想起了何穗。
她当时什么样?
明明知道我很强,还会害怕,剑来了还要帮我挡,有事没事的就往我身边凑,还有什么来的?
我有点想不起来。
当时我就觉得她有点脑残,神经病。
“你说这是喜欢吧。”我问那个叫楚乐的鬼。
“肯定啊,这肯定是啊。”
“哦,我原来喜欢她。”
“谁啊大人。”
“姜臻啊。”
“……”
然后我有点慌了,我问:“那她不会觉得我脑残?还是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