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后山被火麒麟拱来拱去的祸斗，那生无可恋瑟瑟发抖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可怜。
不过听她说了这么多，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想成神，最根本的，还是信仰。
昊天说过，神是众生自我选出来的，人族敬仰，妖族爱戴，要不然，哪怕你实力再强，也不能称神。
这简直比成仙都难。
不过芸芸众生之多，总有生灵会走到这一步。
夏谣意气风发，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的讲着这些年在外种种惊心动魄，惹得晨曦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看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奇，怕是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事。
“你少说点，别带坏我姑娘。”
“爹，你好烦。”
“……”
“就是就是，走，我们不听他的，姨姨带你去看小狗。”
“好啊，好啊。”
三个女人去了后山，就留我和南宋，我问他：“这一路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
“他们走岔路了。太执迷种种权利欲望，心不静，难成大道。”
“一个春心荡漾的人好意思说这些？”
“所以说，这世间七情六欲，没人逃的过。想成仙，本身不也是一种欲望？”
我没说话，和他一起看着后山那三个女人。
晨曦蹦蹦跳跳，一会摸摸祸斗，一会抱抱火麒麟，看着看着我忽然一愣。
靠，我的牛。
我把牛给忘了。
“我去去就回。”说着我直接开门又回了我原来住的地方。
可我找了一圈没找到。
“我的牛呢？”我跑到妖皇宫。
正好赶上他们在开什么大会，我没管，直接问杨宿。
“……”
他看着我，没有往日见到我高兴又赖皮赖脸的模样，反而皱了皱眉头：“忘川，你过了。”
“……”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虽然我一直待在妖域，可差不多也有几年没见到他了。
自从他开始走上妖皇之路，曾经有话直说，偶尔互损，大不了打上一架，一起坑队友的时光就从来没有过。
看了看大殿之中大大小小的妖，我深吸一口气，还是问他：“我的牛呢？”
“自己去找，你的牛，问我做什么？”
“我的牛呢？”
“陆忘川。”
这时柳青跑过来：“鬼神，您别添乱了好吗？”
“我添什么乱？我要找牛。”我没看她，就看着杨宿。
“去，来个人，带他去把那头牛找回来。”
杨宿揉了揉眉心，挥手就要赶我。
我没再追问，最后看了他一眼，扭头跟着一个小妖出门。
我知道，曾经一起无聊数蚂蚁，一起胡闹的日子好像再也没有了。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上次见温堇，看他朝气蓬勃，满目慈悲，我就有一种感觉。
好像，都变了，包括我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鬼差了。
遍地是鬼，可我一个都不想渡。
“哞。”
“大人，我就告辞了。”
我摆了摆手让对方离开，看着从山坳里跑出来的老牛。
“看你，都瘦了，还受了伤，真废。”
“哞哞。”
我揉了揉他的大脑袋，牵着它往回走，顺路宰了一只黄皮子。
谁的牛都敢欺负，不知好歹。
“不想死，滚。”我没回头，随手向后挥了一掌，便带着老牛直接回了道观。
“嗯？去哪弄头牛回来？怎么，晚上吃牛肉火锅？”南宋问我。
“滚，你一修道的想吃牛？”
“也不是不行，我不忌口。”
我懒得搭理他，带着老牛在山里转了几圈，找了块风水宝地，又给他搭了个牛棚，让它没事别去后山转悠，就放他随意撒欢。
等再次把没事放牛的任务交给晨曦之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起封神榜。
如何成神，原理差不多弄明白了，虽然有点难，但至少让我安心不少。
没有脱离众生意志，至少可以保证，不是谁都能行。
甚至，为了这个神位，聚拢人心是必不可少，哪怕你是装的。
我想了想，这就像一个大型的选秀。
谁的票数多，谁的好感高，谁就能出道。
但只要你塌房了，那神位就没了。
然后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选秀的开始。
想了想，我把白泽叫了过来，问他如今火神出世，世人什么态度。
“暂时停手了，都在观望。”
“将夏谣成神的事迹挑挑拣拣印刷成册，真真假假的找人讲故事，如何成神让他们自己判断。”
我们又研究了几天，最后还是主打个潜移默化，给世人心里埋下种子，至于怎么做，让他们自己选择。
甚至夏谣也只是个例，可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神位给我做数据分析。
她这一趟兜兜转转用了二十多年，一个一个来，我算了算，头晕。
甚至，这个时间也只是一个个例，不具备参考。
我忽然觉得，昊天直接抹了他们的七情六欲，怕是就是嫌麻烦，毕竟那一个个，要是按照这个标准，怕是没一个可以成神。
而可称为福德真仙的，也不会入封神榜。
不等了。
我离开道观，去了星海。
整片宇宙异常安静，星辰璀璨，流光满天。
我抛出封神榜，星光汇聚，一个个名字闪烁其中。
看了一眼，我便盘坐虚空，抽出斩魂。
一个个音符跳动，在星辰之间流转，一个个身影浮现，那是曾经封神榜上众仙神。
“诸君，可有话说。”
“我们时代，终结了。”开口的是闻仲，他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双手抱拳：“大王，臣，有愧。”
“哈哈哈，太师何须如此，一群乱臣贼子，当年我们输了，可你看，谁又赢了？”
“皇叔，梅大夫，皇后，武成王，吾儿，还有诸位爱卿，诸位截教高徒，帝辛愧对诸位。”
“大王。”
“往事已矣，何须再提。”
“已经三千多年了，昔日种种，到今日方才解脱，还有什么可执迷的呢。”
“哈哈哈哈，若非陆压小儿暗算于我，贫道杀穿他西岐。”
“大兄。”
“三位妹妹别来无恙。”
“诸位师兄师姐，没想到，还有再见一日。”
“贫道如今谁也不怨，就怨长耳那厮，端得不是好东西。”
“……”
看着一群神在脱离封神榜之后开始叙旧，我没有阻止。
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曾经这世间最强的一批人，一批仙最终走到末路，而新的接替者也终将诞生，他们听着这些人的故事长大，也将成为别人口中的故事。
人或许不在了，可故事还在继续。
这是不是也是那个一线生机？
大道缥缈，难以揣测。
直到声音渐渐落下，我看着那一张张脸：“如今看你们倒是顺眼不少。”
“哈哈哈，陆忘川，可叹我们不在一个时代，不然，定与你结交一番。”
“深感荣幸。”
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拨动琴弦：“此去一别，我们轮回再见。”
一颗颗星辰亮起，相互勾连，我看着他们相视一笑，身影渐渐消失在星光之中。
与此同时，星光垂落，携带这一颗颗星辰之种，坠落人间，静待有缘人的出现。
一场史无前例的流星雨划过天际。
海水翻腾，大地震动。
一鲸落，而万物生，灵气如海，涌动潮汐。
一个个生灵开启灵智，一个个普通人开始觉醒。
我俯看人间，这往后如何，就交给他们自己选择。
不再多留，回了家，就看见姜臻抱臂站在门口等我，好像多年前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她也是这么站在路灯下。
“话说好久没吃妈做的红烧肉了，等这一切过去，我们回地府看看？”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好。”
可是还没等我回地府，地府来鬼了。
还是我最不想见到的钟馗。
“你来干嘛？我跟你讲啊，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不能无理取闹。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玩，别说我不讲情面。”
“陆忘川，那只猴子打破地狱，地府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