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的直觉没错,她确实感冒了,而且还发烧了。
早上想喊她一起去食堂的林慧慧,叫了几声不见她起床,爬到上铺一看,就见她满脸通红裹在被子里,又流鼻涕又咳嗽,看着别提多可怜。
“要不要找老班请假啊?”
发烧可以请假,但是学校宿舍不留人,请了假就得让父母接回去。季静想了想,就摇摇头,支撑着身体爬起来了。
李君兰上班很忙,不好请假,就算回家也还得挤两趟公交,累不说还要给老妈添麻烦。
而且回家就要耽误课,季静不想耽误课。
李君兰给她准备好的感冒发烧药她也都吃了,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于是季静身残志坚地裹了两件大棉袄在身上,晃晃悠悠地跟着林慧慧去了教室。
做题没什么精神,她就干脆预习新课,预习得头晕,她又在笔记本背面画小四格解闷,画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干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好歹她凭借超强的意志力把课上老师讲的新知识都听在耳朵里记在本子上了。但逞强的代价是,到了晚自习,这感冒不仅没有因药效消退,反而更严重了。
季静晕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感觉天旋地转,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冲药要热水,热水要在食堂旁边的水房打。
林慧慧和王晴课间便主动拿着暖壶帮她去打热水了,周倩和徐梦泽则跑去医务室给她买退热贴。
而迷迷糊糊趴着的季静,忽然觉得,有人在敲自己桌子——
她抬起头,看见桌角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两瓶插好了吸管的口服液,四下张望,周围座位上都没有人,只有斜后方位置,楚彦坐在那里,正在看她。
视线相交,楚彦冲她指了指桌角放着的药,然后摆了个“喝”的动作,让她把药喝了。
季静点头,沙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过脸,拿起了药,两口吸干净两瓶,把空瓶重新放回桌子上时,她不淡定了。
楚彦????
楚彦为什么会给她拿药喝?
想到上辈子,楚彦在他们班和另外几个班里面搞出来的那些三角恋大瓜,季静真是很难想象他会是这种贴心到给话都没说过的女同学拿感冒药的性格……又或者,就是因为他是这种性格所以才会变成行走的绯闻制造机?
难道他对自己有意思?
季静觉得自己烧迷糊了,想法都变得诡异了起来,用这种自恋的猜想却去揣测另一个同学的好意似乎不太好,所以她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又重新趴回桌子上躺尸。
大概他只是很碰巧的刚好带了两瓶药?
等自己好了还得再好好说声谢谢。
季静迷迷糊糊地想着,重新睡了过去。
在几个姐妹的悉心照料下,季静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持续了三天便消退了,逐渐恢复健康的她又把早读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五点半就爬起来往教室赶,好弥补这几天落下的时间。
对于她的邀请,周倩表示婉拒,还顺便好心帮她带早饭——食堂要六点以后才开门。
而早起达人林慧慧都有些惊叹,“静静啊,你是不是学习及机器投胎来的?赖床的诱惑都能抵挡?”
林慧慧其实每天五点半就醒了,但她会用这仅有的摆脱季静监督的半小时在床上恶补自己错过的娱乐杂志,等季静起床了再跟她一起去教室啃书。
现在这半个小时也没了,林慧慧表示很绝望。
季静拍着她的肩膀道:“赖床这种事,我上辈子已经赖够了。”
林慧慧惊奇:“真的假的,发个烧把你上辈子的记忆都烧回来了?”
“是的。”
“那你说说上辈子什么样啊?看没看见我的前世?”
“上辈子我天天对着电脑敲报表,晚上回家带小孩,老板天天喊加班,老公就知道在沙发上躺尸,生活那叫一个素面朝天,一贫如洗。”
“那我呢?”
“你啊?你大专毕业直接进厂,贫穷程度跟我不相上下,还吃的更胖了一点。”
林慧慧本来当个乐子听,听她这说,抬手一巴掌拍她肩膀上:“咒我!”
季静摆出发誓的手势:“梦里就是这样的,一字没改。”
“你都不梦我点好的!”林慧慧对着她肩膀又是一巴掌,“那我有没有见过我们家陈艺琮啊,你梦见这个没有?”
陈艺琮是最近选秀出来的新生代小鲜肉,林慧慧是他的迷妹,书包和笔袋上贴满了他的贴纸,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脸确实不错,歌也唱的还行。
季静想了想,道:“好像是没有。”
“怎么可能!”林慧慧一听这个急了。
季静双手一摊:“你嫌演唱会门票贵呗,从来没买过。”
“哇”,听季静这么说,林慧慧赶紧扯住她胳膊,加快步伐往教室赶去:“你这梦做的我都害怕了,我才不要上专科,我才不要进厂,赶紧带我去学习,我要上大学,要去听我家陈艺琮的演唱会!”
季静也没想到自己这小小的絮叨居然把林慧慧整个人都给点燃了,看来她们真实的人生对高中的自己来说都是像噩梦一样可怕。
希望这一次的人生,他们每个人都能紧紧握牢。
季静迈着竞走的步伐,笑着跟林慧慧一起往教室赶。
“是不是,那我一会儿可要检查你背英语课文了啊。”
“早都背过了!”
……
季静因为感冒,一连三天没去画室,吴宇恒休息的间隙,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座位,然后抬脚踹在一旁正在玩手机的戴远泽椅子上。
“下次见面,你道歉。”
“啊?”戴远泽正在疯狂切水果,没懂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等“game over”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上,他才反应过来,“噢你说那个不爱搭理人的小姑娘啊?怎么你还挺在意人家来不来?”
吴宇恒别过了脸,“反正,你要道歉。”
别的不说,因为画的丑被嘲笑,伤自尊后放弃了画画,这种事怎么想都很可惜,吴宇恒不希望发生。
见吴宇恒坚持,戴远泽也知道自己理亏,撇撇嘴答应:“好,我道歉,可她要是从此就不来了我可就不管了啊……”
话音未落,画室大门被打开,季静裹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见两人都呆头呆脸地看着她,季静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快步坐到自己画架前面了,几天没有好好画画,她画瘾都要犯了。
她不知刚答应了吴宇恒的戴远泽此刻有多尴尬,不过……瞧了一眼吴宇恒坚持的眼神,戴远泽再怎么不情愿,还是磨蹭着站起来,走到季静旁边,不清不楚地嘟哝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嘲笑你。”
“啊?”
季静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人都往画架旁边闪了闪。
戴远泽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不该嘲笑你画的丑!”
“哦,没事没事,我本来就画的挺丑的”,听明白了以后,季静没了兴趣,视线重新放到画纸上,潦草地冲他摆了摆手:“你以后在画室安静点就行了。”
这种漠视的态度让放下尊严勇敢道歉的戴远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欺辱,他转头看向吴宇恒这个好兄弟寻求支持,结果,吴宇恒也点了点头,对季静的话予以了肯定:“确实,你太吵了。”
看着坐在画室两个角落的二人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同时拿起笔开始画画,戴远泽觉得,他被霸凌了,他绝对被这对“狗男女”给霸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