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夏醒来时脑子一片混沌,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提醒着她晚上似乎发生了什么。
慌乱之下赶忙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衣着整齐,好像又没什么不对劲的。
记忆太混乱了,她一时之间不太确定。
看了看周围环境,是自己的房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来的,但总算松了一口气,昨晚她最后还清醒的记忆就是文时棠生气吼她的样子。
反正有他在,自己应该没事吧?
下床洗漱完看见桌上的早餐,撇了撇嘴,随便吃了几口小心翼翼出门。
外面静悄悄的,周夏夏熟门熟路,走到文时棠的书房前,有点胆怯。
犹豫了一下慢慢拧开门把手,往里面偷看,果不其然。
周夏夏瞬间垮脸,推开门走进去。
看了看垂眸坐在一旁不言语的文时棠,又看了看跪在团蒲上的古希言,走过去丝滑的跪在古希言旁边。
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周夏夏不理解,她不就是打了个人,至于吗。
文时棠闭着眼睛坐着就是不说话,周夏夏戳了戳古希言,他侧头看了一眼端坐着的人,对周夏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真是没意思的很,周夏夏东看看西看看,然后就又开始盯着上首的圣人像。
这玩意看了这么多年,跪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保佑她成器。
封建迷信,都十年了,大事小事一直搞这一套有的没的。
她怀疑文时棠是不是脑子匮乏想不出来体罚人的办法,要不是被罚的是自己,她都想给他出出主意。
周夏夏脑子转了转,盯着笑的慈祥的圣人像,这么多年没有消失的想法又上来了。
不过她这次要好好计划计划,想到这里侧头鬼鬼祟祟朝文时棠看去,正对上他睁开的双眼。
周夏夏若无其事的回头,跪的端正。
文时棠沉默良久,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拿起摆在前面的棍子。
不用他发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熟练抬起展开。
看他这样,周夏夏不服气,起身将古希言伸出来的手按下去,委屈又生气的瞪着文时棠。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明明是他们欺负我,我才打回去的,你不替我出气,还要罚我,凭什么!”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文时棠感觉自己心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在往外冒。
“周夏夏,你是不是不长脑子,人家给你下套你就往里跳,如果不是我撞上了,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你一个女孩子会遇到什么你懂不懂?”
周夏夏被吼的哑火,但她还是不服,梗着脖子道:
“那…那不是没发生什么嘛,而且祸是我闯的,古希言是我支开的,你罚他做什么?”
文时棠被她这副嘴硬的样子气的不轻,什么叫没发生什么,他现在一想起昨晚那些画面脑子里就乱糟糟,偏偏又说不得。
这些年他除了罚跪罚抄书就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嘴上说着揍她,结果哪一次她犯错了不是古希言挨打,到底是别人家的舍得下手。
但这次是真的得给她一点教训,不然她下次还敢。
文时棠冷着脸,“这次不罚他,罚你。”
这话一出别说周夏夏惊了,就连默默跪着的古希言都忽的抬起头。
偏偏文时棠很认真,静静看着周夏夏,语气凉薄,“手伸出来。”
周夏夏简直不敢置信,“你是要打我吗?”
话音刚落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委屈的仿佛这顿打已经挨上了。
文时棠嘴唇微动,一言不发。
周夏夏看他这样擦了擦眼泪,一气之下跪了回去,然后手伸的长长的。
别过眼不看他,闭着眼睛哭,明显就是怕极了疼,偏偏还嘴硬。
“打吧,你打死我好了。”
古希言在一旁看的着急,连忙将周夏夏的手按下去,
“文叔叔你别生气,夏夏她以后不敢了,我会看好她的。”
文时棠松了一口气,他哪里是要真打,按照预想,她肯定不会服气,估计得当场给他甩脸子。
顶多他再借着这个名头顺势吓吓她,让她以后做什么之前都掂量掂量,知道不是什么祸都能闯,至少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周夏夏一言不合突然跪回去让他打的时候他都懵了一瞬。
当然,文时棠这口气没松太久,周夏夏挥开了古希言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振振有词:
“别...别管,你让他打,我这样的累赘就该打,打...打死我以后就...就不用生气了!”
磕磕巴巴也要嘴硬,伤心之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
文时棠无奈又心疼,有时候真不是他教育不好,这样要怎么教育?
她的脑回路就这样,又短又偏执,稍微说句重话都能生气好几天,然后鼓捣一堆破事出来。
一开始是想过纠正的,毕竟这样的性子,也就在家,出去走到哪都得吃亏。
不夸张,他甚至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按医生的说法,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缺乏安全感。
然后他就只能更纵着,后来其实慢慢也想通了,只要文家在一天,也没什么人敢给她找不痛快。
一般的闯祸他也就轻拿轻放了,可昨天那不是小事,中这种药还是最轻的情况,如果里面有点别的上瘾类的东西,他要怎么办?
文时棠头疼的走过去,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少说点混账话,什么累赘。”
看她还哭,软下声音无奈道:
“我不是生气你闯祸,是生气你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人家一堆人,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就敢去赴约,你觉得这事对吗?”
周夏夏已经慢慢止住了哭声,但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好的,听见文时棠的话不服气道:
“那个于公公那么怂,我又不是打不过,谁知道他这么卑鄙!”
于公公是她给昨晚上那个要害她的小纨绔起的外号,她俩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
文时棠见她一点也没听进去,耐着性子继续教育:
“打架的事暂且不论,退一步来讲,你去就去了,还敢喝他们开的酒,就算里面没加东西,你觉得你就能喝吗?”
“能!”
周夏夏眼神清澈愚蠢,声音坚定,里面有对自己酒量的自信和对文时棠的挑衅。
文时棠转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扶额平静道:
“古希言,把这个混账东西带离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