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等人都睡下了,周夏夏故意在房间弄出声响。
静静等了一会儿,果然外面响起敲门声,看来她这个新跟班还是很敏锐的。
只是他今天惹她生气的事不能算了,说是自己人,但她可属实没有那么大度。
总得要讨点利息,她才能原谅这个不会察言观色的木头人。
周夏夏听见敲门声,得逞的笑了笑。
“进来。”
结果外面的人推门有点缓慢,她感觉她这个小机关好像不太灵。
皱了皱眉,想着走近门边手动操作一下,结果脚下一滑,往前面扑去。
“啊!”
周夏夏紧闭双眼,以为自己这次要完蛋了,内心都想好了要把卫寻大卸八块,都怪他动作太慢。
下一秒跌落在一个怀抱里,叮叮咣咣的东西散落一地,冰块混杂着水从门上方倾盆而下。
诶,她怎么不疼?
慢慢睁开眼,发现整个人被卫寻圈住护起来,冰块和水全砸在了他身上。
虽然得偿所愿,但以这种方式,多少感觉有点胜之不武了。
周夏夏倒也不是心疼卫寻,毕竟她心里目前只认文时棠,古希言和小鱼三个人,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人,死了伤了跟她没关系。
但等她报复完卫寻,还是打算把他纳入自己人行列的。
她要的是他被她捉弄,遭点罪,而不是让他主动保护她遭罪。
这是两个概念,气恼之余有点心虚。
“咳,那,那什么,从现在开始我是真的原谅你了哈。”
卫寻早已在将她护住等冰桶整个落下来之后就放开远离了一步。
此刻浑身湿漉漉的,没有言语,像一只淋了雨的大型狗。
周夏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以前欺负别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啊?
虽然那些人跟她一样都是混蛋,一天不干啥好事。
这么一想卫寻是不是确实有点无辜?
“我...我睡了哈,你也早点睡,晚安。”
说完不太敢再看他,转身往床边走,结果地还是湿的,不出意外又差点摔一个大跟斗。
卫寻稳稳的扶住她。
周夏夏拂开他的手,看了眼地上,又抬头看向卫寻,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气恼的叹了口气,果然不能欺负老实人,这帮该死的傻子命里就有老天帮助,这不她就差点遭报应。
站稳正了正神色,老神在在道:
“卫寻啊,你...你挺好的。”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看了眼地上,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走,果然没再摔,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封建迷信,她跪了那么多年的圣人,学习学习没保佑,现在走个路也不保佑,真是没用。
圣人听了这话都得告她诽谤。
她是丝毫不反思,那学习她就没花一分心思,至于这走路,地上的水不还是自己造的孽。
卫寻扶人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似是怕她再不小心。
看着人走到床边,无措的站了一会儿,默默把地上收拾干净,才转身出了门。
周夏夏看的怪心虚的,这跟班话少又眼里有活,还挺忠心,她好像确实做的过了?
算了,大不了以后对他好点,少让他背点锅。
周夏夏的忏悔本来来得快去的更快,奈何天不遂人愿。
要不是第二天看见生病的卫寻,她早都把要对他好点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此时的卫寻被强制安排躺在床上,他也很无措,拧紧了眉头。
昨晚那桶冰水确实有一点点责任,但他自己也有原因,或许是因为就在周夏夏隔壁,一墙之隔,他晚上没睡着。
早起有点不舒服,但真的很小很小的问题,顶多就是嗓子微微痒了一点点。
一大早,他就没忍住咳了一声,他发誓,就一声。
于是就被周夏夏叫人团团围住,控制在了床上,不让他动弹。
她像个指挥官一样坐在旁边看着他被医生检查,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医生还真的给他检查出病了,后背青了一块。
那确实是被桶砸的,但他这皮糙肉厚常年大伤小伤,青一块根本都算不上负伤。
奈何周夏夏铁了心觉得他伤的重,让他躺着。
出发点是好的,但如果背真的很疼,那躺着压到岂不是更疼?
卫寻对此的评价是:心善,但可能缺乏常识,被保护的很好的大小姐,可以理解。
至于上次对他的杀意?有防备心和棱角是好事,真性格懦弱无害待在文家可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外面的敌人很多。
昨晚的事那更是恶作剧,一看就很不熟练,还差点伤到她自己。
总而言之,他又没死,况且他现在的职责是保镖,一切以她为先是任务。
看着屋内忙忙碌碌的人都出去了,他想起身,周夏夏坐在一旁瞪了一眼。
默默躺回去,事情逐渐变的很怪异。
他就躺着,周夏夏在一旁看着。
不自在了半天,卫寻出声:
“小…”
“夏夏,叫我夏夏就行。”
周夏夏这会儿挺好说话的,盯着他的脸看来看去。
似乎是在看另一个人。
卫寻知道,她之前说过他像她认识的一个人,后来天天照着他的样子临摹,画画的时候还总说他木讷,不像林年。
她在画的人是那个林年,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林年长什么样子。
原因无它,他看过周夏夏的画,画风率真简略了些。
V09这个大摄像头是知道卫寻偷偷藏了一幅画作的,但如果知道他对那些鬼画符的评价如此友善,大概会骂他一句死瞎子。
周夏夏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似乎心情不太好。
室内一时沉默。
“卫寻,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周夏夏突然做了一句承诺,然后起身离开。
躺在床上的卫寻心里有点闷的厉害,他不太分的清,是因为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但自己没有想出安慰的措辞,还是因为没有问出口,关于他好奇但又没见过面的林年。
亦或者,是不确定她那句突然的承诺,主语是否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她对他的几分特别,她之所以会生出将他要过来做跟班的心思,是否也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他是不擅长说话之道,但在她面前格外不擅长,表面沉默肃静着,心里却全是汹涌的情绪。
卫寻知道,他的心乱了,不仅因为无法表达的僭越了的感情,还因为嫉妒,嫉妒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