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小声哭,过了一会儿变成断断续续的嚎啕大哭。
陈行看的难受,在一旁轻拍着安抚。
陈骄哭着哭着开始指责。
“陈行,你不争气!”
陈行点点头,“对,不争气。”
“你...不如我,没有遗传到我的基因。”
净说胡话,陈行叹着气应声,“是。”
她说,他就跟着回应,拍着背帮她顺气。
陈骄不依不饶,又开始哭,哄都哄不好,陈行默默轻拍,任她发泄。
“爸妈...爸妈...爸妈走了,不要我们了...”
陈行顿了一瞬,“没事,走就走了。”
陈骄猛然抬头,
“对,爸妈...爸妈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去看他们,不去看,死就死了!”
“嗯,不去看。”
“他们...埋哪了来着...我要...把他们挖出来!”
陈骄委屈,又开始大哭。
“哥…我只有你了…我们家只有你和我了…家也没了…”
“嗯,哥哥会一直在。”
陈骄思绪混乱,每次都是前言不搭后语,想起来骂一句,在她的视野里,连路边的狗都该死。
一会儿思维又跳跃到陆怀安身上。
“陆怀安…我要去砍了陆怀安!”
陈行眼神暗了暗,将人抱着安抚,捋顺她散乱的头发。
有时候人就是不经念叨,看着桌上亮起的来电显示,陈行没有理会。
对面很执着,又发了消息过来,说让陈骄回电话。
陈行面无表情打过去,对面陆怀安一无所知。
“方不方便帮我看看陈骄睡了没,我有事跟她说。”
要不是晚上忍不住发消息看见被拉黑了,他也不至于把电话打到陈行这儿来。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见手里那边吵闹的哭声。
陆怀安皱眉,仔细听了听,坐起身倚靠在床头。
“是陈骄吗?她怎么了?”在哭?又不像。
陈行指节泛白,语气平静,“陆怀安,你有没有欺负她?”
陆怀安拧眉,“她的脾气,你觉得我能欺负她吗?”
委屈的究竟是谁,他欠陈家的?但还是想知道陈骄的状况,
“她怎么了,听着在哭?”
陈行垂眸安抚了安抚陈骄,“陆怀安,如果可以的话,等陈家的事情结束了,我之后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可以什么都不要替陆家做事,让我把她接回家吧。”
他的声音中有几分恳求。
陆怀安沉默,僵持了半晌,主动开口,
“放心吧,我没对她做什么,倒是她每天发脾气欺负我。”
解释可以,但松口不行。
陈行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势弱的是他,陆怀安不至于骗他,陈骄也不会骗他。
他们两个人口径统一,应该的确没做什么欺负她的事。
是他冲动了,陈骄要是这会儿清醒着,估计又要因为他的自作主张生气。
“嗯,挂了。”
“等等!”陆怀安叫停他,“有件事,陈骄她心理状况可能不太好。”
陈行顿了顿,“嗯,我知道。”
知道?陈行知道?不重要,“她这会儿怎么了?”
陈行看了一眼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小声嘟囔着的人,“喝了点酒,心情不好,哭一哭发泄发泄。”
陆怀安闻言稍微放心了一点,斟酌着要交代些什么,陈行缓缓出声:
“陆怀安,你的目的是什么?是喜欢她还是另有所图?”
什么不行,什么挡箭牌,也就陈骄信,有些事,还是亲自问清楚的好。
按他前不久跟陈骄套的话,陆怀安很早就找上了陈骄。
是为了陈骄当年欺负他的事,方法是打算让她喜欢上他,再甩了她。
后来又多了一个理由,就是挡箭牌,在陈骄眼里,陆怀安找她无非就这两个理由。
陈行怀疑过,这是陈骄能做出来的事,绝不是陆怀安这种人能想到的办法。
他是不信这个荒谬的理由的。
良久不见那边出声,陈行确认一句,“是喜欢?”
无人回应,但他大概明白了,挂断电话。
喜欢,所以用这种连哄带骗折辱人的方式,将人圈在身边?
令人恶心。
忍着想将手机摔出去的心,抬头向对面的江沉歉疚的笑笑。
“我妹妹她喝多了喜欢乱说,你别介意。”
陈骄今天的确对江沉有些冒犯,毕竟人家只是跟着出来吃个宵夜,平白无故被针对。
江沉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陈行不知道他和陈骄之前的渊源。
陈行弯腰将人背起来,出了门缓缓往回走。
江沉走在一旁,看着在陈行背上还不安分的人,不动声色将她额前作乱的发丝拿开,斟酌措辞。
“她可能心理压力有点大,一般突遭变故的人确实会情绪不太稳定,可以适当做一做疏导。”
平时一副生龙活虎怼天怼地的样子,酒后也不忘骂人,但这并不是一种好状态。
“嗯。”
看陈行不以为意,江沉再次出言劝解,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她找一位心理医生。”
“谢谢,不必。”
一路沉默回了酒店,陈行将陈骄安顿好,半晌看她睡的安稳,关灯出门。
很晚了江沉还守在门口。
有点诧异,但对于他的好心陈行倒是很感谢。
“今天打扰你了,明天还有一堆事,早点休息。”
江沉看看陈行,缓缓摇摇头,出言劝慰:
“你不觉得,你对待她的方式是错误的吗?娇惯也好,放任不管一切听她的也好,这些并不是为她好。”
据他的观察,陈骄说什么陈行都能听进去,也不去违背她的意愿纠正什么,哪怕错了也将错就错,她想怎样就怎样。
陈行抬眸笑了笑,“我了解她,知道什么是对她好,放心吧,我还能害自己亲妹妹不成。”
江沉还想劝,陈行调侃,
“行了,你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今天是怎么了?”
知道江沉是好心,但这件事是他的家事,并不希望外人多言。
“她的情况我都了解,性格我也都清楚,我们一母同胞,我跟她死的是同一对父母,没有人会比我现在更知道她的心情,也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怎么做她才能好起来,谢了,早点睡。”
陈行挥挥手,留下一个背影。
他知道陈骄要的是什么,他正在努力,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