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香心无旁骛专心等着嫁人，前一天晚上躺在被窝里看着坐在炕头缝东西的自家大姐，听她有一搭没一搭交代，一句没听进去。
这个家只有她大姐杜大妮一个蠢货。
二姐杜兰是个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就算嫁了个傻子，杜香也知道，她二姐心里还是有些成算，会熬出头。
虽然上辈子后来她跟着于明朗一起走了再没回来过，不知道二姐最终的结局。
只有大姐，在她走之前死了，距离现在也就不到一年时间。
杜大妮拿着杜香的鞋子一阵缝缝补补，在鞋里面缝了一个小口袋，费劲的将自己偷偷攒的几张毛票塞进去。
她也没什么能给杜香的，妹妹出嫁她还是求着丈夫才能回家来住一晚的，又遭了一顿打。
杜兰怀孕了，夫家就那么一个傻儿子，看儿媳妇杜兰看的牢，生怕冲撞着了，不给回来。
杜香和杜兰两个心眼子成精的知道这个家里只有大姐好骗，从小就知道哄着杜大妮姐姐长姐姐短，把重的活计都留给她了。
尤其是杜香，作为第三个女儿，不受父母待见，算是杜大妮带大的，对这个妹妹，杜大妮的感情是不一般的。
看自家大姐忙活完躺在她旁边，杜香睁开眼，对上她担忧的神色，仔细看看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之前头发挡住没看见。
杜香伸手轻碰了碰她的额角。
杜大妮躲过，拉着杜香的手哭哭啼啼交代：
“你嫁过去要留心点儿，别出什么差错，那家人也不是好相处的，但那对双胞胎很受宠，你尽量让他们喜欢你，小孩子应该好相处一点。”
她没有丝毫办法，自己也过得一塌糊涂，就算担心杜香也无计可施，只能打听了又打听，得来这些三言两语的消息。
杜香一句也不爱听，闭上眼睛。
杜大妮看她这样以为她现在心情也不好，垂眸默默流着眼泪。
杜香没有睁眼，幽幽开口：
“大姐，你最近是不是在吃什么药？”
杜大妮控制住情绪，“嗯，一些偏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都嫁过去好几年了也没个一儿半女，光药就吃了不少。
杜香似乎是困了，声音不太真切，“你要生孩子干什么？给你养老吗？按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活不到孩子长大给你养老的时候。”
常年操劳也就罢了，还常常挨打，现在又听人闲话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怨不得上辈子早死。
话糙理不糙。
杜大妮无奈，“你还小，不懂，总归是要有个孩子的。”
杜香突然睁眼看着她，“就算有了，也不过是多个人跟你一起挨打。”
她大姐被规训的没脑子，一心为所有人奉献，光会苦自己，杜香经常在心里暗自吐槽她是个废物。
杜大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光会说一句，你还小，不懂，像是个没脑子的傀儡。
杜香靠近她蹭了蹭，抱着她的手臂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睡觉。
只是半晌似乎在说梦话般，但分明一字一句都清晰可闻。
“姐，乱吃药会吃死人的，你嫁的那个老东西也上了年纪了，谁知道是不是他身体有问题。”
杜大妮没有应答，杜香继续道：
“人上了年纪总会生病，吃坏了东西病了瘫了的也不少，你说他要是瘫了是不是就没有力气打你了？”
这次杜大妮总算出声制止，“谁教你说这些胡话的，不许胡说。”
杜香一向听话嘴甜，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品性怎么样她清楚，肯定是她嫁出去了不在家里照拂着，被人带坏了，杜大妮心疼。
杜香恍若未闻，“每天饭你做活你干，慢慢给他加点药应该不难，总有一天得瘫的吧，但得把握好度，最好是瘫了又别死，死了爸妈又能拿你捞一笔改嫁钱了。”
杜大妮越听脸色越差，“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别跟别人乱说知道吗？”
她已经没心情哭了，杜香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杜香不理会她的话，讨巧的笑了笑，“姐姐，乱吃药会吃死人的，我怕你死嘛，与其你死不如别人死。”
杜大妮摸摸她的头，知道她是为了她好，心里慰藉，但还是怕杜香走歪了。
“知道，我以后不吃了。”
偷偷吃不让她知道就行。
杜香听见她的话满足的撒娇，“姐姐有我一个孩子就好，不要有别的孩子，我会难过。”
杜香知道杜大妮脑子有问题不会听，但道德绑架肯定有用，她这个姐姐从小抢那一口吃食，灌着稀米糊糊愣是没让她饿死，把她从个小婴儿养大了，最疼她不过。
杜大妮歇了偷偷吃的心思。
杜香旧话重提，“姐，这个家没有人在意你，也没有人在意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说着还挤出了两滴眼泪，看的杜大妮难受。
杜香继续绑架，“所以你想办法把那个老东西弄瘫好不好，日子可能会难过几年，但总归没人打你了，熬一熬，我以后不会在这儿待着，等我有出息了回来接你。”
她的以后她自己也不确定，但如果不干涉，她蠢货姐姐的以后就是死路一条。
画画大饼，让大姐别犯蠢作死，有个盼头，以后自己成事了自然不会亏待她，但要是不成，至少她姐死前能少挨点打。
杜大妮觉得她又开始说梦话了，但这次倒没制止，半晌叹了口气。
“你有这份心姐姐就知足了，以后别乱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杜香冷哼，“你答不答应？”
杜大妮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这是错误的。
杜香知道她不会听，转了个身睡觉，“不答应挺好的，我以后也不叫你姐了，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说完就睡，任凭杜大妮怎么哄都不理。
杜香才不管她睡没睡，自己睡的舒舒服服，由她内耗去吧，总有一天会动心，继而动手。
如果这都不动手，只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但杜香是有把握的，她的话在她大姐那儿分量很重。
第二天要很早起，杜大妮帮忙干活招呼人，杜香准备了一番，被接亲的自行车接走。
临走前都没搭理自家傻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