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济军的临时营地内,篝火熊熊燃烧,将士们欢声笑语,饮酒吃肉,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喜帐外的人们载歌载舞,前来庆贺的胡楔人与未济军混在一起,共同庆祝这一喜事。然而,外面的热闹与里面毫无关联。
青衍果然不负胡楔人的狼主之名,他一声召唤,无数的马奶酒、牛羊和珍宝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对于一匹红布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那匹红布鲜艳夺目,如同火焰一般炽热,在火光的映照下,将谢苒酒后的脸庞映衬得美丽如晚霞般绚烂。
谢苒褪去了战甲,并未穿上嫁衣,而是身着一袭水青色的长袍。她满头的青丝依然高高挽起,没有一丝一毫新娘的装扮。尽管如此,她的美丽依旧令人心动不已。
她手中捏着那红绸,一寸一寸的捋着。红绸另一端,还缠着,在青衍的手边。她的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落泪,只是好像单纯的在研究那一匹红绸,看的专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吸进去。
青衍坐在那里,垂着手,望着她。她捋了一个时辰,青衍就看了一个时辰。
终于,他忍不住了,总觉得这样太不正常。
“喂,谢苒,你没事吧。”她问。
她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去:“嗯,没事。”
“那,接下来怎么干什么?”青衍试探着往她身边坐了坐。
“我不知道,我没成过亲,”谢苒说的不带什么表情,更没有新婚女子的羞怯,她直愣愣的望回青衍:“你不是成过婚吗?你说怎么办?”
这句话说完,青衍彻底不耐烦了,他站起了身。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曾经以为,只要和她成亲,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可是现在,面对她的冷漠和无动于衷,他感到无比失落。
青衍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婚姻,不应该抱有太多期待。
然而,当他看到谢苒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时,内心的不满又一次涌上心头。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规矩来吧。”他语气生硬地说道。
他转身走向床铺,整理好被子,然后躺了下去。
谢苒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没有说话,也没有跟过去。
他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他还念着刚才谢苒扑进他怀中时的那份感觉,不管她是否出于真心,当她的指尖轻触过他的鼻尖时,他仿佛能感受到她对他有着些许的情意。
然而,自踏入这喜帐之后,谢苒对那匹红绸的关注甚至超过了对他的在意。倘若她并非真心想要嫁给他,只是将他当作发泄愤怒的替代品,那么这段婚姻又有何意义呢?
他渴望的是她给他真正的爱情,而非一个心不在焉的妻子。
他终于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帐子门前,张开双臂,眼神冷漠地回头凝视着谢苒,语气冰冷地说道:“还有什么接下来?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接下来?如果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那就立刻投入我的怀抱;如果你认为除了彭轩之外,嫁给任何人都无所谓,那么现在你已经算报复过他了,就此结束吧!”
她不为所动的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他颓然落下了双臂,脸上露出无以言表的失落和无奈。他默默地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好。谢苒,我不是陆吟,也不是你身边的其他人,我不可能什么都将就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帐子的门重重地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苒听到他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喝酒!”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和解脱,仿佛心中的一块巨石被移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周围的空气,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挺直后背走出了营帐。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和勇气。
难道除了嫁人,除了嫁给彭轩,她的人生就没有别的期盼了吗?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或许,她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意义和价值。
没有了彭轩,还有未济军,还有大仇未报,还有送陛下还朝的使命!
坐了许久,她终于也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衫,挺直后背走了出去。
看到她的那一刻,青衍原本捧着酒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将酒碗举到嘴边,仰头喝了一口。众目睽睽之下,有胡楔人想要起哄,青衍的目光扫过去,那人瞬间安静了。
片刻之后,他放下酒碗,大声笑了出来,笑声爽朗,回荡在营帐之中。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谢苒面前,指着她对众人道:“胡楔的勇士们,你们说,谢元帅美不美?!”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叫嚷着:“美!美得很!”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夜幕。
青衍满意地点点头,又举起酒碗,继续喊道:“她打仗厉害不厉害?!”
众人再次呼应:“厉害!厉害!”
青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他走到了谢苒的身边,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向着谢苒伸去。
谢苒有些吃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青衍的举动。但最终,她还是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然后猛地将其高高举起,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说道:“像谢苒这样美丽、强大的元帅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怎能用如此简陋的聘礼来迎接她呢?
此外,根据岱国的习俗,她现在仍处于丧期,不宜举行婚礼。今天,我和她立下婚约,等到我们战胜西疆后,我会率领成群的牛羊和珍贵的珠宝,从胡楔一直到岱国,沿途载歌载舞,风光无限地去迎娶她!”
众人齐声高呼:“狼主威武!狼主威武!”
此时,谢苒静静地凝视着青衍,那一瞬间,她的眼眸里不再是空洞无物。一股深深的感激之情从心底涌起,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地审视青衍。这位身材高大的异族青年,给予了她生命中最柔软、最温暖的一部分。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请给我一些时间,同时也给自己一些时间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祈求与期待,仿佛希望得到她的首肯。在
那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但又有些犹豫和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安静。她静静地凝视着他,试图读懂他眼中的深意。
最终,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请求,并轻轻地回应道:“嗯。”
这个简单的回答,却给了青衍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