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剃掉了头发,无音的内心,还是白玦。
荒唐且疯狂。
令青衍都有些无地自容。
“唉,真没想到,他如今变成这副样子。”
禅房里的荒唐还在继续,大殿里,谢苒仰望佛像,面无表情。
他身旁的青衍,仰视着巨大的佛像,突然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白玦是他自小带大的,他让白玦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依赖,他没有教会自己的弟弟如何成为一个男子汉。他一味的偏宠,让弟弟的内心发生了扭曲。
还有,他知道弟弟偷看过自己与妻子们同房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只是以为弟弟是少年的好奇,看就看,男孩子总要长大。
他却没发觉,弟弟看得,一直都是他。
几个僧人在大殿里为一家前来礼佛的人家诵经。
他们表情庄严。
“真的不知道回去以后,把他安置到哪里。”
谢苒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对青衍道:“其实青衍的心结是你,佛家讲究因果。你是他的因,也是他的果。”
青衍苦笑:“是啊,还是我带他回去吧。回草原。”
一个时辰后,青衍终于推开了白玦禅房的门。
他赤身裸体的坐在榻上,香逢早就出去了。
青衍没有嫌弃那榻上的污浊,他在榻边上坐下来,沉默不语,也没有看白玦。
白玦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斜着眼看和青衍。
良久,青衍平和的望向白玦:“你还记得我给你的第一匹小宗马吗?”
白玦一愣,他始终觉得面对自己的不成器,青衍又会像曾经一样暴打自己一顿。
而他每次回敬青衍的,是更加的不成器。
他没想到自己胡闹至此,这一次青衍却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说。
“恩。”他轻轻回答。
“那匹马,后来被狼咬死了。”青衍平静的说道:“我一直觉得很可惜。因为我觉得那匹马,应该配草原上最俊俏的少年郎,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找一匹同样的马。”
“我找到了,”青衍微微露出笑意,温和的看着白玦:“这一次,我还是送给你。你可不要再把它弄丢了。要保护好它。”
白玦发直的眼睛里,很快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嘴唇颤抖,半天,问了一句:“那,它也是白色蹄子吗?不是白色的,我可不要。”
青衍歪过头来,与弟弟四目相对,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年幼且不成器的儿子:“那必须的,四蹄踏雪。”
白玦眼睛滚落出眼泪,他伸手从纷乱的被褥里找出自己的外衣,一面穿一面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就今天。”
青衍就这样温和的牵着弟弟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五觉寺。
白玦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阿苒,我要先回去一下。”
回朝天关的路上,青衍对谢苒道。
“明白,好好安顿白玦。”
谢苒说:“他以后,还是叫白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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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苒马不停蹄地赶回朝天关大营,她刚一掀开自己的帐子,就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正围坐在营帐内,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谢苒顿时激动得眼眶湿润,她猛地扑向三人,大声喊道:“十一叔,十二叔。四叔,你怎么也来了?!”
四叔连忙起身迎接,一把将谢苒紧紧地拥入怀中。他轻轻地擦拭着谢苒眼角的泪水,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傻孩子,我不来,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呢?”
谢苒喜极而泣,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暖。然而,当她擦干眼泪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焦急地问道:“四叔,那您来了以后,咱们家怎么办?家里谁来照顾呢?”
四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一旁的十二叔走过来,轻轻抚摸着谢苒的头发,安慰道:“阿苒,别担心。从现在起,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谢苒看着十二叔他们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明白,谢家恐怕已经不在了。既然谢苒被京城中的伪龙视为叛军,那么谢家自然难以幸免。
想到这里,谢苒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深知,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她决定坚强面对现实,与亲人共同度过眼前的困境。
只是不知道,那么多的牌位,还有仙人的魂魄,没有了家,他们该去往哪里呢?
那是谢苒从小生长的地方,是她在朝天关出征这些日子,魂牵梦绕的地方。
没想到,一离开,便是永久的别离。
以后,所有关于那个家的记忆,都将只重现在梦中。
为了不让叔叔们担心,谢苒抽了抽鼻子,点头道:“对!十二叔说的对,咱们在哪,哪儿就是谢家。”
十一叔点点头:“江国也是你家的。”
谢苒终于不再流泪,使劲点了点头。四叔叹息道:“不光我们谢家,就算是客家,也是被削去了兵权,如今全家告老还乡。”
听到这个消息,谢苒心里一阵难过。客家与谢家一向关系亲密,而客姐姐更是她的知己好友。如今,客家也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是因为客姐姐的缘故。”谢苒点点头,声音有些低沉。她知道,客家的遭遇与客姐姐有关,这让她心中更加愧疚。
“等过几日不忙了,我要去落峪镇看看客姐姐,她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一定很难过。”谢苒坚定地说道。她想要给客姐姐一些安慰和支持,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伴着她。
四叔看着谢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又露出忧虑之色。
“阿苒,我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和你们团聚。京城那边已经派出了一队人马,说是要来讨伐朝天关。”四叔的声音沉重起来。
谢苒疑惑地问:“如今还有谁可以领兵?”她深知如今朝廷的情况,能够领军作战的将领寥寥无几。
四叔道:“傅丰龙。”
谢苒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却没有搜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她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有这么个人?可是刚入朝的新人?”
四叔摇摇头,沉声道:“不是,他是傅盛醇的义子。我想你应该认识他,他原来叫梁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