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编篡此册之人是谁?”温遥月指尖在红色的册子上轻轻点了点。
郭曦目光顺势便落在她洁白似雪的指尖,红色衬得指尖白的透明而带着一种惊心的美丽。
郭曦心跳蓦地停了一秒,此刻外面的喧嚣在耳间突然变得虚幻而飘渺,眼前的景色一半虚一半实,只有那截雪白清晰地映入眼底。
眼皮剧烈跳了两下,她回神略显仓促地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杯子仰头一口饮尽。
凉凉的茶水带着微微的苦涩从喉间蔓延而下,很快,又变成淡淡的甘甜,回味无穷。
“郭小姐。”温遥月叫了一声。
“世家子女谁愿意居人之下,编册之人自然是不会透露名讳。”
“你想改,得先找得到人。”
这样么,温遥月低眸看着这本册子,想到什么,问道:“这册子,广为流传?还是?”
郭曦平复了心中的异样,听她这么说,带着点看好戏的心情,乐道:“自然是——广为人传!”
温遥月默了几秒,郭曦以为她不开心时,没想到温遥月眼睛微亮,低声说了句,“若是将此物用在国事上,扩大传播量,那不就是报纸。”
郭曦:…………
这怎么还扯到国事上了。
她们拿这个册子当做无聊生活的一种意趣,还从来没有人把它和国事想到一块。
她带着几分惊奇的眼神看着温遥月,早就听闻,温祭酒年纪虽小,可自任职以来便做了不少事,什么霸凌法,校服,公示栏,黑板等等新鲜事物,做得有模有样将国子监那群少女治得服服帖帖。
如今就连出来玩都能想着国事,很是让人佩服。
温遥月盯着这本册子,心里已经在思考国报这个事情。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消息堵塞。
很多时候有什么重大事情就是贴榜,但那也是用来宣告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百姓偏安一隅,很少有机会了解自己国家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也会导致百姓对国家的了解仅限于皇帝是谁,并无太多归属感。
而且,许多寒门学子没有途径了解国家形势政策的变化,在科举中难免局限。
这就有点类似于现代眼界这个事情,有些人去过地理课本上的地方,而有些人却连听都没听过。
如果有一个东西可以贯彻社会各个阶层,让出身尊贵之人明白何不食肉糜。让偏远地区的人也能够熟知国家形势,未尝不是好事。
报纸,相当于现代的新闻媒体,可以把国家,社会发生的一些大事告知大众,同时也可以增加娱乐新闻,如果用得好的话,那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现代科技发达,传播方式多样化,人们对国家的关注上升,了解国家英勇事迹,了解英雄人物,爱国情怀便也愈发浓烈。
温遥月心口微热,国报,必须办!
“温小姐。”“温小姐。”
身旁有人叫她。
温遥月回神,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她站起身朝众人行了一礼。
“抱歉,在下失礼了。”
温遥月脑袋高速转动,努力把所有想法抽丝剥茧,整理压实。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将计划写下来,但还记着自己在参加宴会,只能把想法死死地记在脑子里。
她面上看不出来,众人当她以为无聊,连忙道:“无碍,我们如今想到一个玩法,温小姐要不要同我们一起玩。”
温遥月其实不是很想玩,她满脑子都是国报,但是是她自己要赴宴,来了却又什么都不做,自然是不太好的。
于是,她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点点头。
赏菊宴本该吟诗作对,可谁叫她们让华慕出主意,华慕爱玩却不爱学习,她出的主意第一条就把让她头疼的作诗给不留情地去除。
“这个游戏名为击鼓传花,一人击鼓,剩余人便传这朵菊花,鼓停花落在谁身上,她便需要在酒筹,真心话,喝酒间选一项作为惩罚。”
初筝嘴角含笑着向众人展示了下手里的酒筹和一朵蓝白色漂亮鲜艳的菊花。
温遥月:…………真心话大冒险。
酒筹是由一个竹子制作的瓶子,里面放了许多竹条,每个竹条上都写了要求,和现代大冒险没什么差别。
看来她们没少玩。
“好!刺激!”有人笑着拍手。
“快些开始吧,我这次肯定要把你们底裤都给扒出来。”有个女生嘿嘿笑道。
温遥月有些后悔,她想起自己一杯就醉的体质。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被人拉着围坐一团。
侍从们将蒲团摆出一个圆,她们围坐在一起。
突然,安静许久的围墙后,传来少年高扬的声音,“我们也要玩。”
温遥月正对着那边坐,闻言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白衣少年,面容秀雅,昂着下巴,如同一只傲娇的小猫。
女生这边对视一眼,有人道:“行啊,输了可不许耍赖,也不许哭鼻子。”
“谁耍赖。”白衣少年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
他后面还有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的少年,那些少年胆子却没他大,相互对视着,想要去却又迟疑不决。
第二个走出去的一身葱绿衣裳的温良,他垂着眸,依旧是一副柔弱纤细的模样。
众人一看,温良这般柔柔弱弱的人都出去了,也不再犹豫,紧跟在其后。
少年少女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人,侍从们又拿了蒲团依依放下。
温良抬眼看着侍从,轻声细语地道:“劳烦把我的放在那里。”
他苍白的手指一指,众人沉默。
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径直走到温遥月旁边冲着她旁边的郭曦柔柔地道:“这位小姐可不可以和你换个位置。”
郭曦嘴角一抽。
温良双眸含泪,颤着声,“抱,抱歉。如果不愿。”
郭曦脸色一黑,咬牙把蒲团往旁边移。
温良眼眸微亮,“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郭曦:……她只是不想被人说欺负男孩子。
但是这个男生怎么让她觉得怪怪的。
众人沉默地看着温良,见他拭去眼角的泪,乖巧地坐下来,冲温遥月柔柔一笑。
众人:奇怪。
白衣少年咬着牙,脸上浮现一丝懊恼,早知道这样行,他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