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第一次见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周身气度不似寻常人。
村民们又害怕又好奇。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都来她们村?
温遥月注意到她们的眼神,也感到有些头疼,劝道:“天气热,诸位大人不妨先回去。”
大臣哼了一声,没给她好脸色。
顾惊澜懒懒地扫了她们一眼,“没听见温大人的话?”
大臣们脸色难看,也不是很想听他的话。
只是顾惊澜虽是个男人,却很有手段,他那些手段让人恐惧。
顾玉皱眉:“你们既已看过了,便可以走了。”
快走快走快走,再跟她们待下去,她觉得自己都快老了。
大臣们一脸憋屈,却不敢违抗圣意。
她们走后,空气都顺畅许多。
温遥月感觉到大殿下一直在盯着她,眼神毫不遮掩,温遥月身体微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稻田。
过了不知道多久顾惊澜才收回视线,温遥月松下身。
“这些稻穗看着干瘪,今年收成怕是不好。”顾玉突然开口。
温遥月早就注意到这些稻穗,水稻矮小,稻穗干瘪,五亩地才能产多少粮。
这还是在京城这种风水好,没有什么灾情的地方,那其他地方呢?都不敢想。
百姓们主要就是靠地吃饭,除去税收,还有多少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温遥月沉思,若是有杂交水稻就好了。
她曾经因为感兴趣曾看过农学生物学等相关研究,还有一些博主的视频,她看过的东西不说记得一字不差但能记得个大概。
尤其是视频这种简单明了恨不得灌进她脑子的东西。
她既然有这方面的知识,也许可以试试。
“希望不要出现什么大灾了。”顾玉背着手叹气。
自古以来天灾便有大患,更何况是在古代这种小农经济,断粮就意味着断命。
温遥月正想的入神时只听见一声尖叫。
“啊,虫子,虫子!”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是稻田里的学生。
温遥月目光一凛,快速地跑了过去。
燕鹤清一把拉住她,“士兵已经去了。”
温遥月停住脚步,回头从树下提起一个药箱。
那名学生已经被士兵扛着放到地上,不少学生被吓到,也纷纷上岸,凑过来,惊慌失措。
温遥月蹲在那名学生旁边,学生手一把抓住她,满是泥土的手瞬间便弄脏她的白衣,泪眼朦胧,满脸恐惧。
“祭,祭酒,它吸我血,呜呜呜,好可怕。”
温遥月看着胖嘟嘟的水蛭,温声安慰:“好了,别怕,不会有事的。”
学生在她的安慰下总算稳定些,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抱着她的脚,不敢看那只虫子。
温遥月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相信我,不会有事。”
她打开药箱,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火折子。
“别动。”轻声跟学生说了一声,学生点点头,把头埋在手臂间。
温遥月拿着火折子在水蛭表皮烤,边烤边和众人解说。
“这是水蛭,也是人们常说的蚂蝗,如果被它咬了,切记不可直接扯开,如果强硬拔开,它的吸盘可能还会残留里面,造成感染。”
“想要去除它,可以撒点盐,也可以用火烤。”
“而且,它也是一种药材。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预防血栓,麻醉的作用。”
她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面,垂着的眼睫在光下投下一道浅浅温柔的阴影。
顾惊澜站在旁边微微恍神,燕鹤清眼底含着几丝笑。
温遥月抬手把它提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
“祭酒,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学生们忘记害怕,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温遥月拿着提纯过的酒洒在伤口处,闻言笑了笑,“看的书多了,自然便知道。”
学生们若有所思。看来以后要多看书,争取变得和祭酒一样学识渊博。
水蛭确实是一种作用很多的药材,如果可以,她都想去多找点,拿回去制药。
温遥月替她包扎好,“好了,没事,过去坐着休息吧。”
“那我们还要下去吗?”有一个学生迟疑地道。
说实话,她不想下去了,一想到下面有虫子,她就瘆得慌。
温遥月微笑,“你觉得呢?”
学生愁眉苦脸,欲言又止。
温柔的祭酒其实固执的要死。
“我和你们一起去。”她说着挽起裤脚,挽到一半想起什么,抬眼看向顾惊澜,顾惊澜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心口一跳,却没移开眼。
温遥月迟疑了一会道:“公子还请回避。”
她自己没什么,只是大殿下是个男人,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界限分明,别凭白坏了他名声。
顾惊澜不在乎名声,但也不想让她为难,听话地转过头。
温遥月三两下去除鞋袜,在学生们惊讶的目光下拿起镰刀道:“走吧。”
她率先踏进污泥中,小腿又直又白,陷进泥里,让人看着忍不住皱眉。
温遥月没管她们怎么想,松开发带重新把头发绑起来。
然后弯起腰认真地割起水稻。
学生们沉默许久,有人先开口,“祭酒都下去了,我们还在这里干嘛,走吧各位。”
“走吧。”“走。”
学生们气势汹汹地下了田,小心翼翼地抬着脚。
顾玉蠢蠢欲动地看了一眼皇兄,大殿下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道白色身影,旁边的阿卫为他打着伞,阴影下,大殿下眸光深沉。
“皇兄,皇兄。”叫了两声,顾惊澜才目光移到她身上,眸光淡淡。
“我也想去。”顾玉在他眼神下小声道。
“想去就去呗。”顾惊澜懒洋洋地道,反正他又不在乎她的死活。
顾玉开心地想笑,又顾及皇帝的威严,憋住笑,脸上一抽一抽的。
另一边,温遥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旁边递来一个水壶。
“喝点。”
温遥月一怔,笑道:“你怎么也来了?”
“陪你。”
燕鹤清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眉眼锋利,看着本该是难以接近,十分冷淡的性子,实则熟悉后才知道她是外冷内热。
温遥月扬着唇,眼睛在光下如同湖水倒映着细碎的金光。
“谢谢你愿意陪我胡闹。”
“不是胡闹。”燕鹤清打开水壶,放到她手里,又认真地补了一句,“你从来都不会胡闹,我知道的。”说完弯腰利落割下水稻。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温遥月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道。
燕鹤清身体微顿,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