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哭了一场,变乖的是陶若筠,她再也不皮了。
翻过山就是一个叫梅林的村子,她记得山脚下有几颗樱桃树,树很大,每年都会结很多的果子。
她曾经来这里买过一点点果子酿酒,做成功了。但是樱桃有些贵了,跟枇杷似的,她从来不敢在昂贵的时候买很多,今年本来手头就不宽裕,索性等到最后快结束的时候才来看看情况。
不出她的所料,树上果子已经不多了,眼下男人都忙着秋种的事情,也没空摘了送去集市卖。
陶若筠找到了樱桃树的主人家,家中只有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纳鞋底儿。
“婆婆?”陶若筠站在院子外喊着,一直喊了两三声,那老太太才抬起头来看。
“谁呀?”
“婆婆,我想问下,您家樱桃卖么?”
那婆婆闻言要买樱桃,连忙放下手中活计,颠着脚跑出来:“卖的卖的,你要买啊?”
对于农户而言,一年里所能得到的收入就是那么一点,但凡能有一点其他收入就尽量去做。所以有些东西虽然是自家产的,却未必能吃的上,比如鸡蛋,鸡,那都是能卖就卖,偶尔才会留一点点给自己家人解解馋。
陶若筠要买樱桃,那自然是高兴的。
“您这樱桃什么价儿?”
老太太道:“一斤25文,你要多少?”
陶若筠回头看了眼,道:“我先摘个尝尝。”
说着就往树下去,樱桃树有些高,低处的樱桃早叫孩子们摘完了。于是她让小乙帮着摘了几颗樱桃,自己吃了两颗,又叫小乙吃了两颗。
试完樱桃,那老太太也已经走过来了,陶若筠道:“婆婆,你这樱桃没有头茬甜了,量也不大,我一次全收了,20文一斤怎么样?”
樱桃可以说是水果中的奢侈品了,想在村里卖,基本卖不出去多少,还得防着被孩子们偷。得挑去县里卖,可是路程远,东西重,还不耐压,当下又是双抢时节,根本没空去卖,陶若筠就是挑了这个时间来压价收。
“行,那现在摘了给你称,你......”她看了看陶若筠,“你们两个人挑走么?”
挑走是最省钱的,可是小乙跟她都不是能挑的,路程也不近,所以摘完了送去是最方便的。
“我们离的有点远,您家有牛么?用牛车给我们拉过去可以嘛?”
“有有有,不过,这牛车......”
“我就住在云水村,陶家酒坊,您进村一打听就知道了。车马费算一斤樱桃钱,20文,怎么样?”
“行行行。”
对农户们而言,自家有的东西最不值钱,比如人的时间,比如牛的时间,所以只要能换点银子,基本都会做,很少有人会去计算所谓成本,因为对他们而言,闲着也是闲着,闲着就是没钱。
当下价格谈妥,老太太从家中拖出梯子,陶若筠和小乙上去摘樱桃,老太太又从家里找出竹蔑盘给他们装。
“哎,这小哥儿,你摘归摘,你不能吃啊。”
陶若筠一看,小乙摘了的樱桃没几个在篓里,都进他嘴里了。陶若筠没忍住,轻轻拍了他一下:“叫你摘没叫你吃,等称完了随你吃。”
“你们摘的时候,别把我树枝扯断了......”
“知道了。”
樱桃卖出价格之后,立刻变得金贵起来。
陶若筠一直摘到将近中午,刚好屋里搞双抢的男人们回来了,大家帮着一起摘。
顶着烈日,没多久大家都湿透了,好在很快摘完了。
当下男人们想用竹篓子装了称了,陶若筠制止了,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送过去?”
“姑娘,晚上吧。现在天气太热了,拉车出门,牛受不了。”
“行,那这样,就按照这个样子,不要压坏了,晚上的时候送到云水村陶家酒坊,我们到时候再称吧,而且我也没有带那么多现银。”
东西一旦过了秤,又不能立刻拿走,放在卖家这里可是相当不明智的,被人随手抓了几把都算轻的。
“行,没问题,我们今晚送过去。”
当下几人约定好,陶若筠也不再停留,招呼小乙返回,可是小乙却不动,摸着肚子,那里正在咕噜咕噜叫。
“我饿了......”
陶若筠忘记这个饭桶了,早餐吃的简单,又忙了一上午,这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可是当下这里没有店,只有村,她只好带着小乙讨饭吃。
陶若筠面对那家农户,讪讪笑道:“这位大哥,我弟弟饿了,能不能在你家吃几口饭,回去的路有些远,我可以付点钱。”
“没事没事,”那男人招呼,“都是自己家的饭,粗糙的很,添两双筷子的事情,不用给钱,进来吧。”
说着招呼陶若筠和小乙进去,陶若筠趁人不注意,凑到小乙耳朵边叮嘱:“你待会儿少吃点,我回去再给你做,别挑食。”
小乙乖乖点头。
他确实没有吃多少,倒不是听话,而是他有些吃不下。
陶若筠想不明白,一个小伙子怎么挑食挑成这样,出门在外那不得饿死。
当下二人略填了肚子,陶若筠便起身告辞,带着小乙原路返回。
小乙显然是忘记了来时的惊恐,对着山里的一切又好奇起来,一会问这是什么树,一会问那是什么藤,陶若筠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两人正胡聊着,忽然听见林子草丛里呼啦啦一阵响,一只野鸡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草丛里飞了出去。
“那是什么鸟?好漂亮?”
“它从哪里飞出去的?”
两人各说各话,一个觉得野鸡好看,一个惦记野鸡窝里的小野鸡,或者野鸡蛋。
“你要干嘛?”
“抓小野鸡回去炖汤。”
陶若筠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往林子里去,却被小乙一把抓住了:“你把小野鸡抓走了,野鸡母亲怎么办?”
陶若筠人都傻了,合着只有野鸡有母亲有孩子,大鹅就没有了是吧,也不知道是谁在卖烧鹅的铺子前走不动道的。
“它被我发现了,那被我吃了,就是命里注定要被我吃掉,明白吧?这叫命数。”
陶若筠狡辩,可惜小乙更会辩:“那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改变它的命数的。”
“行,你回家吃三天素,这是我给你的命数。”
陶若筠不想跟他继续辩,只想克扣他的油水,让他被窝里哭去。
小乙皱皱鼻子,就是不撒手,陶若筠无法,只好放弃抓小野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