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
良田?
谢鸿川名下的良田?
那可是有谢正平的份额在的呀,这哪里是要上缴谢鸿川的财产,这是连着她自家的田地也上缴了。
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张芝兰,此刻傻掉了一般。
不止她傻了,陶若筠也傻傻的。
张慧月跟她弟弟到底贪了多少?怎么京师的银钱都不够填补的么?林元忠带的银子也不够么?怎么把家里田地全给官家了?
可是眼下没有办法,那穿飞鱼服的林大人就在眼前呢。
谢鸿川和苏州谢家的地契都在谢家放着,赵瑾容收着,一份一份的都在府衙造过册的,躲也躲不掉。
赵瑾容只好让小厮把厅里混乱的桌椅板凳全都收拾好,又招呼众人先坐了喝茶,让陶若筠收拾好后在前面陪着,自己则去拿地契。
至于张芝兰母女两个,齐齐傻掉了。下人想扶去后院,却被两人甩开,一时也不敢动了。
礼义廉耻,是吃饱了以后才会有的事情,眼下她们什么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
陶若筠收拾好了之后,来到前厅里坐着。
那林大人喝了茶,看着眼前的乱象,难掩好奇。
“看样子,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混战。”
陆离向来喜欢看陶若筠的笑话,此刻抓住机会,更是立马往上凑:
“士农工商,不然怎么商人地位最低呢。无知妇人,大人就不要计较了。”
明着帮,也明着贬,陶若筠最见不得陆离那虚伪君子的模样。
“是啊,地位低贱,行为无状,被人打了骂了,也该是闭嘴忍耐,岂有还手的道理?”
“我从前也是这样想的,忍一忍,总能过去的。所以有一天当知县老爷的母亲闯进我家院子,狠狠的扇了我几个巴掌后,我也选择忍了,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叫人算计到几乎名声尽毁。忍要是有用,大人去忍好了,我就是个没读过书的无知妇人,没什么高尚品德。”
陶若筠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没提陆离,眼睛却一刻不离陆离,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看向陆离。
谭正初是早就猜到了的,此刻端着茶杯饮着茶,闲心看戏。
可是在一边的谢鸿燕听了这话,却喊道:“你就是没什么好名声,你勾引我家夫君,让他跟你沆瀣一气,要休了我这个正妻,让你带着谢家的财产嫁他为妻,你们做梦去吧。钱茂典,他就该死在牢里头,这辈子都别出来。”
陶若筠也喊道:“就你家夫君那副样子,东边吃一顿,西边睡一夜,勾栏巷里当作家,唱曲的姐儿能喊娘。谁给他做妻都是瞎了眼了。有人瞎了,我又没瞎。”
一句话喊完,谢鸿燕也觉得自己是瞎了眼。自己夫君是烂泥,还是自己亲自选的烂泥,她还能说陶若筠什么?
那林大人见眼前的混乱状况,有心打了个岔,随口一问陶若筠:“不知道这位娘子是哪里人啊?”
“湖州长兴县云水村人氏。”
“哦,”林大人来了兴致,扭头问陆离:“听闻陆通判之前就在湖州做知县,不知做的哪个县的知县?”
陆离如坐针毡,可是也不敢撒谎,只好道:“下官正是在长兴县任知县,只是......”
陆离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陶若筠,哪知陶若筠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陆离,只当没听见。陆离只好自己说道:
“下官并不知道这位娘子的事情。”
陶若筠听了,从鼻孔里哼气,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林大人没再继续追问,只是看着陶若筠道:“听闻如今悍妇风气盛行,只是不曾见过,今日也算开了眼了。”
陶若筠听罢,心中一股委屈涌了上来,哽咽着道:“做悍妇是我想的么?能做温柔贤淑的女子谁不想做?可是那有什么用?别人打我我不能还手,被人抢了家里也只能上公堂哭诉,明明也有几两银子傍身,却恨不得穿的比谁都穷。难道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么?”
“我今日打了人才知道,为什么城防会配上军火,因为那比什么都可怕。有些事情温柔贤淑解决不了,但是一杆鸟铳就可以解决。”
谭正初在一边听了,咳了一声,陶若筠便住了口。
林大人觉出端倪,看了眼谭正初,却并没有说什么。恰在此时,赵瑾容握着地契从里面走了出来。
官府的典吏一一核对,末了说道:“跟登记的部分有差,还缺几千亩。”
赵瑾容看向一边的张芝兰,那些是谢正平家登记在谢鸿川名下以避税赋的。
可是官家不认,登在谁的名下就是谁的财产,林大人要收。
张芝兰察觉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大吼一声道:“天塌啦!”
喊罢,人也昏厥过去。
赵瑾容见了,忙叫人去请医官,这边林大人则看向一边的谢鸿燕,问道:“她是你母亲?”
谢鸿燕不敢作答。
飞鱼服又道:“你带我们去拿地契。”
谢鸿燕被带走了,一众人也跟着走了,张芝兰因为昏厥过去而留在了谢家。
陶若筠去扯赵瑾容,道:“这事咱们得跟婆婆说一声。”
赵瑾容却道:“田地的事我已经跟婆婆说过了。”
“我说的是婶婶。咱们两个红脸唱完了,问问婆婆愿不愿意唱白脸。愿意就把人留下照应着,不愿意的话,人醒了就送走,省的见面了。”
赵瑾容听罢,觉得有理,便去里头找谢母去了。陶若筠招呼人先把张芝兰抬到春雨堂里躺下,躺厅里总不像话。
没多大会子,谢母就来到了春雨堂里,陶若筠一下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乖乖的靠边站着。
黄医官过来把了脉,开了药方子,又开了食方子,叫好好调养,不能再受气。
谢母听了,直叹气,眼睛看向一边的陶若筠,问道:“你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