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花照快速的把慈菇处理好端进来,陶若筠把那慈菇泥一股脑的盖在阿保手心里。
阿保哭了几嗓子,也就停了下来,毕竟那一巴掌也不疼,此刻似乎回忆起什么来,问道:
“娘,癞蛤蟆飞走了么?”
陶若筠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都把你爹吓哭了,你还关心癞蛤蟆飞没飞。
“飞走了,飞好远了,看不见了。”
阿保看起来有些失望,“那下次再看。”
陶若筠心里叹气,还下次呢,就这一次你爹就哭成泪人了。
就在里头一群人都盯着阿保那只手,等着看反应的时候,李家嫂子从外头进来了。
“怎么回事,谁抓癞蛤蟆了?”
一众丫头赶紧让开,陶若筠指着坐在榻上的阿保道:“喏,就是她。”
李家嫂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阿保?”
“对,就是这个胆子肥的抓的癞蛤蟆。”
陶若筠答着话,谢鸿卓则抽空把脸在阿保的肩上蹭干净了,这才抬头问道:
“嫂子,抓癞蛤蟆会烂手么?”
“抓的什么样的?有毒汁没有?”
一句话问的几个人一懵。
“毒汁?”
“就是蛤蟆背上有白色的毒液,不是一直有的,得受惊吓才会有,那个疙瘩上,带着白白的东西,看见没?”
陶若筠看看谢鸿卓,谢鸿卓看看陶若筠,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我现在去找找那癞蛤蟆。”青荷说着就要往外头去,却被李家嫂子拦下了。
“倒也不用去了,去了也不在了。叫我看看手吧。”
陶若筠抓了阿保的手,扒开慈菇泥,叫李家嫂子去看。
“阿保,手痒不痒,疼不疼呀?”
阿保摇头。
李家嫂子道:“那就是没事,这手没有破皮,就算有毒液也只在表面,洗净了问题不大。慈菇对付一般蛇毒可以,对付这个问题也不大,敷着总要心安些。”
陶若筠点点头,心里舒服多了。
没事就好。
“阿保,你胆子怎么那么大,连癞蛤蟆都敢抓,你娘都不敢的。”
阿保只当被人夸了,嘿嘿直笑。
等李家嫂子走了,众人安静下来,各自做事去了,剩陶若筠和谢鸿卓还有乳母盯着阿保。
阿保坐在榻上,一脸无辜样,手里捏着慈菇泥玩。
“好玩么?”陶若筠冷脸问。
“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玩?”
阿保看陶若筠冷脸,扭头就去看谢鸿卓,满脸写着娘怎么了?
谢鸿卓抱着阿保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听你娘的话,娘叫你别玩了,就别玩了。”
阿保捏泥的手停了下来,在谢鸿卓怀里扭过头来偷看陶若筠,见还是一张冷脸,就又撇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慈菇泥在阿保手上裹了小半个时辰,几人也盯了阿保小半个时辰,等到小半个时辰之后,陶若筠确定了,什么事都没有,白操心了。
于是唤人给她洗净手,叫她爹抱去玩。
阿保被她娘盯住,呆坐半晌,终于得赦,一把攀上他爹的脖子大叫道:“爹爹,爹爹,我们去后面玩,我要走花路。”
花路,就是被花围绕的山石小径,得从里面上二楼,再从二楼下一楼,石阶上都是花。
反正是她爹做苦力,陶若筠不管,也跟在后面往假山林里去了。
此刻时辰正好,雾气散尽,遥山叠翠,远水澄清,陶若筠跟在后面往石林走,眼睛被湖面折射出的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因为昨晚那场大雨,整个石林都被清洗了一遍,比以往更加洁净,乍一看去草木苍翠,假山还真,芭蕉舒展。
就连之前一直裹着花苞的紫薇,今日也舒展开来,花蕊里噙满雨水。
阿保此刻正趴在她爹爹的肩头,同她爹爹一起看湖景,头上正是紫薇花枝。
陶若筠悄悄走至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勾动花枝,一压一弹,那花蕊里的雨水被弹至半空,又悄然坠落,落得父女二人一头一肩。
“啊~有水。”
阿保惊叫一声,伸手去抹脸上的水,谢鸿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待二人抬头看天,方才看见摇晃的粉红花枝,再看身后的人,陶若筠早已跑的好远,此刻已经笑弯了腰。
“爹爹,是娘害的我们,我们也给娘淋水。”
说罢蹬着两腿就要下来,等人落了地便迫不及待往一棵紫薇树下冲,抬手便给了那树干一下。
本来紫薇花就噙水不少,此刻一碰,纷纷坠落,首当其冲便是树下的阿保。
刚刚还只是一头一肩,此刻更是淋了个透心凉。
只见她闭紧双眼,缩紧脖子,雨水裹着发丝流淌在脸上,狼狈不堪。
“爹~”
这一回谢鸿卓也跟着笑弯了腰。
“我的傻姑娘......”
夫妻二人笑得蹲在地上,只有阿保一脸一头的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直等二人笑够了,这才抱着阿保回了屋,叫乳母抱去擦身子换衣服。
阿保被抱走了,夫妻二人也忙了一上午,这会子才歇了下来。
谢鸿卓见书桌旁边的墙壁空置着,便想写点什么挂在在上面,因此坐在书桌后面。
陶若筠没急着研墨,叫人取出那只博山炉来,又把香饼点了,放在香几上,看香烟袅袅升起,再悠然散开,香气满堂。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炉了?”谢鸿卓对那香炉倒是感兴趣。
“这是殷姑娘送我的生辰礼物,还有香饼也是。”
谢鸿卓听罢,道:“说起来,你的生辰我还没有送过礼呢。”
“那酒楼算什么?”
谢鸿卓笑笑:“好吧,勉强算是吧。”
陶若筠听了也笑:“酒楼也叫勉强的话,那什么才算?”
谢鸿卓不说话了。
陶若筠又叫人取出柳云旗送的那套紫砂绿地粉彩描金瓜棱壶出来,她要喝茶。
燃香,品茶,读书,写字,陶若筠做一半,谢鸿卓做一半,勉强凑出一个雅字来。
谢鸿卓一边取出一本诗集给陶若筠,一边说道:“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跟通判夫人做了朋友。”
陶若筠道:“她又不害人,就是嘴巴损点儿。”
谢鸿卓笑笑:“也好,多些朋友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