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赶到柳寡妇家中,却见李芝梅双眼惊恐,一脸呆滞地看着上方。
姚舜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一双白色的布鞋。
没有一丝的花纹和颜色,再往上,就看到了柳寡妇一张青白的脸,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柳寡妇死了。
上吊似的。
柳家人见状,倒也没怎么难过,甚至还不如暂住在柳寡妇家的李芝梅来得难过。
“其实她早就该走了。”
柳家大郎开口道。“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也是,如愿以偿了,这寡妇的日子可不好当。”
柳家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寂寞啊,这样,也可以和三郎重逢了。”
“难得,到最后,她还清醒了一回。”
这是柳家二郎的话。
听着他们的对话,姚舜知心里头隐约有些不喜。
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第一声惨叫声,并非她大姨的声音,第二声才是。
但是她初来乍到,并不太晓得这村里的事情。她倒是提出了这个可疑之处,只是柳家人并未曾放在心上。
至于上辈子——
她忙着痛苦难受呢,天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会在意外界的事情。
当然,也因为自己被那道黑影给缠绕上了,除了痛苦难受,还变得异常的暴躁,姚家的人轻易不敢接触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曾经以为会记一辈子的事情,似乎在慢慢淡忘中。
她好像有些记不清楚曾经发生的事情了。
倒是在任务之中的一些经历,倒是记得很清楚。
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了那一段记忆。
不过,她娘 救她的那一幕,依旧清清楚楚。
一大早,姚家的人都下地去了。
现在日头不晒,趁早将地里的活给干了,等到,日头起来的时候,下田的人,就该回去歇息了。
姚家人并没有叫姚舜知,他们倒也晓得姚舜知长在大户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估计也是干不了地里的活计的。
姚舜知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干。上辈子的时候,她确实什么都不会,但在完成那么多任务以后,现在的她,可以很骄傲地说,她现在什么都会。
只是——
不仅仅是姚家的人不让,橙香也不肯。
没关系,慢慢来吧!
她会让她们看到她的改变的。
橙香包揽了家里的活,她便烧了一些凉茶,准备送到田里去。
在路上,她遥遥地看到了那一个贞洁牌坊,忍不住蹙眉。
这玩意,可真不是个东西,禁锢了多少女人,也害了多少女人。
突然,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汹涌而来。
姚舜知的脚步一顿,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一种恐怖的窒息感涌上了心头。手上的篮子也直接掉落在了地面上,里面的凉茶洒了一地。
但姚舜知已经顾不上了。
她会死——再这么下去 ,她会死的。
姚舜知手上一动,一道金光直接拍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
等到她回过神来 ,耳边传来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逃开了。
姚舜知,并没有去追。
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等着她狂跳的心平静下。
“姚家闺女,你怎么站在这里呢?”
一个妇人正好经过,看到姚舜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出声喊道。
姚舜知慢慢回头,冲着妇人笑了笑。
这个妇人叫做金花,是她娘的同村好友,又同样地嫁到了这西屋村来。
因此,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哎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姚舜知的神色不太对劲,金花忍不住上前扶住她。
“婶子,我没事,就是被石头绊了一下,这凉茶全都洒了。”
金花:“??????”
“这洒就洒了,你娘还会跟你计较不成。别担心!”
见她没事 ,金花也就放下心了。
她还得干活呢。
便大步离开了。
姚舜知弯腰正准备捡起篮子。
却突然看到了原来平整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还是化成白骨的手——
姚舜知:“??????”
姚舜知小心翼翼地捡起那篮子,又小心翼翼地用手帕盖住那个手,将它捡了起来,放到了篮子之中。
她面无表情,因为皮肤苍白的关系,看着有些病恹恹的。
这也是为何大家都不愿意让她干活的原因之一。
姚舜知想了想,就拎着这个篮子往村长家里走去。
她回来的那一天,她爹娘就带她去了村长那里。毕竟她要入姚家的户籍,还是要和村长说一声才是。
村长姓陆,今年已经四十五了,他家里也算是西屋村的富户了,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在家里务农,小儿子读过几年书,在科举落第以后,在镇上的私塾里当夫子。
家里还未分家,他小儿子每个月都会拿一部分钱回来,两兄弟的关系倒也不错。
看到姚舜知拎着篮子过来,村长心里头还想着姚舜知是不是来给他送礼的,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谁能够想得到,一看到这篮子里面的东西,惊喜没有,倒是吓了个半死。
“姚家大闺女,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人会把一截白骨放在自己的菜篮子里面。
“村长伯伯,我在路上捡到的。”
村长看到这一截白骨,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这是——”
“我在路边捡到的。”
姚舜知再次强调了一句。“可不是 我挖出来的,我还被它给绊倒了,凉茶都撒了一地。”
这个陆村长怎么说呢?
太怕麻烦,不太管闲事。
“那你再把它给埋回去,怎么把它给带到我家里来了?”
“伯伯——不报官吗?”
“这白骨就埋在路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受了这般委屈。”
“你怎么知道这白骨是姑娘的,说不定是个糙汉子。”
“这手腕这般细,定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男人的骨架可比这个大多了。”再说了 ,
“姚家丫头,有时候知道太多,对自己不太好。”陆村长还是不愿意多管闲事。
“那这骨头——”
“你听陆伯伯的,哪里挖出来的就把它埋回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