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徐泽舟用词十分委婉,但无论是说话的他,还是被质问的甘甜,都清楚他这话到底在问什么。
“我……”
甘甜怔愣一瞬,喉咙仿佛被堵住,有点说不出口。
“不要撒谎。”
甘甜的注意力全在徐泽舟身上,这次他说的每个字,入耳都无比清晰。就是很波澜不惊的语气,不是她想的指责和质问,但偏偏让她生出一种委屈感。
“我也不想。”
她努力睁眼,微微抬头让顷刻间蓄起的眼泪不掉出来,尽管努力控制,可说话的时候还是被情绪影响,嘴角往下弯。
甘甜刻意地抿下唇,脸上的梨涡显露,却不是因为笑,“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你以为我想去找他吗?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问题呢?你去问过徐泫予了吗?”
隔着屏风,听到对方断续的、哽咽的说话声,徐泽舟的胸口出现一种异样的钝痛感。
他从未经历过,那双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眼睛第一次出现困惑不解的情绪。
他不知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感觉到自己情绪在这一刻真正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这种不受控的情绪很陌生。
他本意并不想要质问,只是发现她的情况比预料中糟,要了解清楚她与徐泫予的亲密程度,才不会因为错误剂量的药再次伤害到她。
可他好像用了错误的表达方式,导致她误会他的意思。
害怕冒犯到她,问话的时候他刻意将话说得委婉。没想到身份不同,“问话”本身就让他看起来很傲慢。
门口流云已经站了一小会儿,察觉到屋里怪异的气氛,迟迟不敢动也不敢离去。
徐泽舟从她手里拿下衣服,招呼她出去,绕过屏风将衣服披在蜷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委屈,她微微发着抖,抱着膝盖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很可怜,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动物。
衣服落到她肩头,甘甜抬起头,通红的眼眶让徐泽舟愣了一下。
是了,她是被迫无奈,在当时那个情况,除了向府里其他人求助,没有任何办法。
是他太自傲,以为一切都在掌控,连备选的解决办法都没有留给她。
“甘甜,把衣服穿上。”
徐泽舟喊一声,甘甜偏过头,不想理。
从没给人穿过衣服的男人,只好继续笨拙地帮她披上衣服,再没有平日的气定神闲。
流云会错意,拿来的是徐泽舟的衣服,正常对甘甜来说太大了,但此刻刚好,能将她整个人都围起来。
甘甜情绪已经平稳很多,离开药水很久了,身体也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但就是不想说话。这个副本太难了,没有系统,又动不动就让她不舒服,她允许自己发泄下情绪。
看她低落的样子,徐泽舟僵硬地举起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两下,轻声开口:
“你和泫予的事,我没有过问的权利。你虽然叫我一声小叔,但我清楚,我并不真的是你的长辈。
我问你那句话,是为了确定药量,这两次药量都不准确,与你目前的身体情况都不合宜,反而催生你的不适。”
甘甜撇撇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昨天的药量不行吗?昨天还好好的,不会疼,晚上我睡的比之前都好……”
徐泽舟垂下眼,“之前都睡得不好?”
甘甜点头,扯扯嘴角,她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被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刺了一下,徐泽舟沉默几秒,“好,我会让你睡好的。”
这么折腾一通,屋外暮色已至,今天如果要泡,得泡到半夜了。徐泽舟没有勉强,给甘甜一粒药丸,说是能让她睡个好觉。
药丸是山楂的味道,酸的甘甜直皱眉,她不确定有没有用,但徐泽舟的承诺管用,说让她好睡,一定就能让她睡个好觉。
临走前,甘甜告诉了他次数,有徐之熠每隔七天的参照,算出具体数字并不难。
徐泽舟听完,缓缓点头说了句“好”。
次日甘甜再来时,流云不在了,屋里只有一个徐泽舟。甘甜没有多问,径直走向里间,屏风后头多了件纱裙,徐泽舟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跟进来,在屏风外站着,让她换上。
“穿这个泡?”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甘甜才一脸疑惑地换好衣服,泡进药水桶里。
今天的感觉依然不是很好,但没有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也不是痛,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体内像是有个漏风的破口,反复飘荡,在吞噬她的理智,让她只剩下本能。
甘甜死死咬住唇,才没让自己丢脸地发出声音,她记得徐泽舟还在外头。
“你……”他像是预判她的情况,在她第二次不小心发出轻微的哽咽声时,徐泽舟的声音响起,“有任何感觉都是正常的,不用害怕,这是药物导致的,不是你的真实想法。院子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你可以……一切缓解你不适的手段,都可以用上。”
甘甜几乎在用最后一丝理智听他说话,握住水桶边缘的手死死扣住,指甲嵌进木头里留下指甲印,才让她没有在徐泽舟面前做出出格的事。
她的羞耻感不允许她那么做。
但若是他与她一起呢?
“徐泽舟。”
她轻轻喊他,声调软绵绵的,在除他们再无一人的院落,这不是称呼而是召唤。
徐泽舟察觉出她语调的不寻常,知道是药的副作用,喉咙泛起诡异地干痒,冷声应她:“怎么了?”
“小叔。”甘甜又叫他,声音像是蜜里泡过的,“你转过身来,看我一眼,好不好?”